死在大师兄面前后(185)
“我离不开望仙道,我也不惧死亡,抑或是说,我一直甘愿替你去死,这是我能为你做的事,也是那时的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自我出生起,我的性命便被用来镇压厄骨,我知道我的死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与你相比,厄骨又算得了什么。”
“云挽,”他道,“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亦是我最重要之人。”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便仿佛带着深情,可他的深情,又是那般的无情,那流露而出的温柔,是那样干净纯粹,不带丝毫情欲。
“楼前辈,”沈鹤之再次看向楼招澜,“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执着,如此执着地要我与云挽......可我心悦之人并非是她,她对我亦无男女之情。”
“缠魂扣的确寓意非凡,但我给她此物时......我还未遇到那个真正令我甘愿转修炼情剑、令我失控又心动之人。所以对于那时的我而言,缠魂扣内含的寓意,根本算不得什么。”
“云挽是我的师妹,是我的亲人,是对我最重要之人,却唯独不会是我的爱人。”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很坚定,坚定到无法动摇分毫。
楼招澜面上有些挂不住,她便冷哼了一声:“我再问你一句,将缠魂扣给她,你后悔吗?”
这次,沈鹤之沉默了,他没马上回答,而是看向了云挽,看得郑重,凝视半晌后,他才道:“我从未后悔过。”
他好似轻轻笑了笑:“若没有缠魂扣,你即使不会死在凶冢,也会在之后死在浮玉林,缠魂扣没有违背我的初衷,它的确替我,锁住了你的性命。”
“但是,”他顿了顿,“若没有这些性命之危,将缠魂扣给你,我是后悔的......”
像尖锐细长的刀,逐渐没入了她的心脏,云挽突然觉得有些窒息,不知是否是泪水遮住了双目,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连耳边的声音都好似逐渐遥远。
她听到沈鹤之轻声道:“一直隐瞒不说,是怕你愧疚自责,可我不希望你愧疚,我希望你能理所当然地接受我对你的付出,因为你带给我的,远比这些更珍贵......云挽,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沈鹤之鲜少会如今日这般说这么多话,云挽怎会不明白呢?楼招澜的所作所为已太过越界,沈鹤之是怕她当真对他生出误会,这才细细地与她解释,可他的每一句解释,都像在剜她的心,割她的肉。
她原本早已有了觉悟,决定再不对他动心,可如今知晓了缠魂扣,知晓了从前那一次次地死里逃生,皆是他在为她以命换命,她又如何能冷静,又如何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
可无论多少次,无论怎么试探,他对她的爱,都不是她想要的。
“沈鹤之......”楼招澜刚一开口,云挽却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
“别再说了......能不能不要再说了......”她不住颤抖,泣不成声,崩溃踉跄着,几乎跌倒下去。
楼招澜下意识扶住了她,也下意识闭了嘴,没再说下去。
她神色间那副不太正经的笑意终于在此时收敛,云挽的模样似是让她有些吃惊,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再次看向了沈鹤之,是审视的,也是不解的,甚至......是恼怒的,但她好像也终于醒悟了过来,再未出言逼迫。
沉默良久,楼招澜扶起了云挽:“我对你们并无恶意,此次阵法考验,只是一次试探,并无取你们性命之意,为的也是验证我心中的一个猜想,如今,我也有了答案,所以不得不提醒一番。”
她面容严肃,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严肃到几乎有些不像她,沈鹤之便收起了剑,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楼招澜伸手掐了个指诀,石室的另一处角落就像落下了一层遮挡,谢玉舟和凌苏苏的身影现了出来。
凌苏苏有些慌张,也不知她单独与谢玉舟相处时,是不是又被谢玉舟言语攻击了。
见了沈鹤之,她脸上的惊恐之色更浓。
“师兄,”她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满眼担忧,“你怎么受伤了?”
问完之后,她才注意到狼狈的云挽。
“祝师姐,你怎么也......”她很是不解。
谢玉舟也已经上前,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云挽肩上,又将她拉至身后,警惕地看着楼招澜,问道:“姑婆,你都做什么了?”
“我没做什么,我现在,要给你们一个提醒。”
她的目光变得很冷,眼底甚至透出几分杀意,沈鹤之蹙眉,不禁又将无霜剑握紧,而下一刻,一道灵气竟四散开来,如飞雪风霜,撒至了所有人身上。
这是......什么?
沈鹤之蹙起了眉头,而下一刻,身旁的少女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他心尖一颤,连忙低头看去,可入目之景,却将他震在了原地。
那是一片赤色,一片火红的赤色,像最炙热的火熊熊燃烧。
赤红的狐尾摇曳伸展,一双狐耳从发间生出,少女光洁的面颊上,也有细密的红色绒毛浮现,而那原本漆黑的眼眸,同样变成了浓郁的血色,带着妖异的魅惑,其中映着无尽的惊恐,和沈鹤之垂眸望来的面容。
这一幕太过骇然,就连云挽也止住了眼泪,怔怔地望着,而楼招澜的声音,也终于再次在众人耳边响起。
“九尾赤狐,有苏氏......你乔装潜入太虚剑川,以狐衍之术祸乱仙门,蓄意接近无霜剑主,可是为夺他的琉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