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293)
“你说什么!?”祝妙安差点没压住嗓门。
她第一反应是沈鹤之在骗她,但是她爹根本不是会糊弄人的性格,而且他如今这些反常的举动,这也的确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我娘不是早在我出生时就死了吗?爹,你真的确定吗?这不会是什么专门针对你的骗局吧?”
沈鹤之叹了口气:“我很确定。”
“你不是一直不明白我为何会同意赤狐族将质子送来我们太虚剑川吗?”他道,“我原本想亲手杀死有苏濯灵,但赤狐家主却以她的性命做交易,说是愿意帮忙寻回云挽的转世,也愿意使用狐衍之术助她忆起前世之事。”
妙安很吃惊,寻找已故之人的转世,再令其回忆起从前其实属于一种非常禁忌的手段,因为人一旦转世,便相当于变成另一个人了,若强行让他记起过往,就几乎等同于抹杀他新生的意识,是极为狠毒的行为。
但她也知晓她爹有多在乎她娘,所以他会有这般想法,她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
“爹,转世便是转世,是真正的另一段新生,而且你不觉得现在的娘过得很开心吗?你若强行让她记起前世,变成从前那个娘,她真的会高兴吗?”
这话就像兜头一盆凉水,将沈鹤之那颗欣喜而炙热的心浇得冰凉,又像是被一只手猛地攥紧,疼痛难忍。
现在的云挽其实不是转世,但她同样没有过去的记忆,就像妙安说的那样,她如今很快乐,他看得出来,她没有了从前的烦恼,也不似以前那般过得小心翼翼,若真让她想起过往,她真的会高兴吗?还是会觉得痛苦?
他是亲手伤害过她的罪人,她......会恨他吗?
许久之后,沈鹤之才低低说了一句:“很多事我尚未弄明白,还需再调查一番,你先不要与她透露,等出去了再从长计议。”
妙安点了点头,神色间却还是多了份忧心,她虽对娘没有任何印象,但她一直知道她爹有多在乎她娘,也总听沈鹤之和谢玉舟讲起云挽从前的事,若娘当真能回来,她也会很开心,可她又担心死去多年的娘突然在此时出现,并不是为了来与他们团聚。
她再看向云挽时,眼神变得很是不同,那是一种压不住的复杂和愁思,她终于明白了她们为何会一见如故,也明白了云挽为何会舍身救她,原来她竟是她素未蒙面的母亲。
......
云挽再睁眼时,体内已灵气充盈,队伍也开始继续前进。
仍是由妙安打头,断后工作却交给了沈鹤之,至于云挽,她同样在队伍的末尾,走在沈鹤之前面。
她发现有了沈鹤之的加入后,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变快了,其他人也没再如之前那般小心翼翼。
沈鹤之走在她身后,她就总觉得他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她身上,当然,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沈鹤之没再如之前那般与她搭话,两人都沉默着,但云挽的注意却会时不时就移到他身上,克制不住地关注着他。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而道路竟也突然宽敞起来,岩浆流淌在石峰之间,像最浓墨重彩的勾勒,不时便会有火焰从旁喷吐。
终于,路的尽头出现了白茫茫的洞口,他们还未靠近,就隐隐听到了其内传来的争吵声,妙安也随之停下了脚步。
充斥着地火的洞穴,令众人的感知都钝化了,如此距离下,便听不清那些人在争吵什么。
“应当是那群赤狐先我们一步找到了绑走赤狐圣女的贼人。”妙安做着判断,其他人也点头表示了赞同。
她想了想,又道:“我们先用隐匿符遮掩气息,然后偷偷靠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再借机出手。”
于是众人皆掏出符箓拍在了身上。
当他们终于靠近洞口时,一处巨大的洞室也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洞室上方开着大大小小的天井,折射出湿润的光线,下方则是一处巨大的潭水,潭水的中心开着一朵莲花状的火焰,那火焰炙热燃烧着,它的根部则深扎在水中,那便是地火最核心的火种了。
而在这样的环境中,正有两方人呈剑拔弩张之势。
站在岸边身着橘红衣衫的一队人,应就是前来救援的赤狐族人了。
莲花火焰旁,则悬坐着一名中年妇人,她身后拖着六条长长的狐尾,且其上布着伤痕,看起来狼狈不堪,但她的神情却相当的狰狞,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她手中拽了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着一个人,那个人恰被吊在了地火的火焰之上,一旦绳子放下,她便会整个掉入其中。
此人看起来极为狼狈,身上有多处焦黑的烧伤,只隐约能看出是一名女子。
“滕夫人,不要做这种蠢事,你若伤了濯灵小姐的性命,家主不会放过你的。”开口说话的乃是赤狐族的为首之人,他便是赤狐族的二当家。
那被悬绑之人,竟就是传闻中的赤狐圣女,有苏濯灵!
被称为“滕夫人”的妇人大笑了起来,笑得疯狂又愤怒:“我放了她,又有谁能放过我可怜的女儿!”
“二当家,我滕夫人在赤狐族生活多年,向来遵守族中规矩,若非被逼到这一步,你当我会做出这等事来?”
她瞪着眼睛,目光中却含着绝望的泪:“我的女儿言言被魔物咬伤,需得青狐神丘的福泽才能保住一条命,我便去求家主,希望他能让我见上圣女一面,谁知家主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说什么如今圣女被太虚剑川扣押,即使是他也很难得到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