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320)
她想,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沈鹤之待她的好都是真的,她不能心安理得地去伤害一个如此诚心对她之人。
沈鹤之似是怔了怔,他随后便轻声说了个“好”。
云挽心中有些焦急,却又安静地等待着。
沈鹤之此时在思过崖养伤,她便觉得他大概会让那位太虚剑川的小师叔通融通融,将她放入思过崖,让她好探望他一番。
她又想,他重伤在身,又是被她所伤,她去探望他,是不是该带些礼物......
可这些念头还未完全清晰,云挽便像是有所察觉般地站起了身,慢慢转过头去,向凉亭外看去。
亭外竹前,那道让她这几日几乎有些魂牵梦绕的身影,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细碎的日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竹叶,星星点点地洒在他雪色的衣袍上,像一道道勾勒而出的清浅纹路。
清风拂起他的袖袍衣摆,将他周身那股冷冽都映出了翠色的柔软。
青年的脸色带着些病态的苍白,只是眉心的那点赤红却令他看起来并不憔悴。
云挽吃惊地看着他,他受了那样的重伤,此时必定还未痊愈,她原是想亲自去探望他的,却没想到,在她提出想见他后,他竟主动跑来了飞泠涧,出现在了她身后,快到她甚至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她又突然觉得窘迫,她忍不住担忧起此时的她是否发鬓整齐、衣领平整,又怕这般模样的她太过不庄重。
云挽攥紧了五指,心底也产生了一种很异样的情绪,而此前的那些煎熬郁结却好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这十多日的焦急忧虑好像变得很快,快到恍惚不清,直至此时一切才慢了下来。
她怔怔望着不远处的青年,竟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她可能一生都无法忘记。
在片刻的对视后,沈鹤之终于抬脚走来,一步步走至了她面前。
他比她高出许多,她便不得不仰起头看他,距离如此近,他的面容也好似变得格外清晰深刻,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中倒映着她的脸,其内却并无任何疏离恼怒之色,反而是一种绵延不尽的柔情,让她只是望上一眼,便无法克制地深陷其中。
青年的气息笼罩而来,与四周幽萃竹的冷木香交织,她又好似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我其实是想向你道歉,你不必亲自过来的。”云挽心跳如鼓。
“你不是......想见我?”他的声音轻哑,听起了竟有些模糊,又似是有种陌生的缠绵缱绻。
“那也可以让我去思过崖,你既然在思过崖养伤,便不该这般道处走动......”
“可我等不及了。”她话音还未落下,他就急急接了这一句。
云挽很吃惊,那份异样感也在此时达到最大,她险些以为自己会错了意,可在她从这份震惊之中回过神前,面前的青年却径直俯下身来,封住了她的唇。
此举太过突然,云挽猛地僵在了原地,四肢都好似在这一刻不是自己的了,所有的感官逐渐远去,唯有唇齿间的气息愈发浓烈,那是一种混杂着冷木香的冰冷气息,令人联想到飞霜白雪,又让人想起泠泠月光,可在那股冷意之下,竟还蕴含着一股......酒气。
他喝酒了......
应是在她用传音石联络他时,他便已经喝了酒,所以他的声音才听起来有些低哑含糊,像是陷在某种困倦之中。
云挽是茫然的,而在这片刻愣神的功夫,他的气息便已彻底入侵,从最轻微的触碰相贴,逐渐变得过分,她想启唇说话,却给了他更多机会,上颚被勾过,他压住了她的所有气息,底色是温柔的,却又带着一份令人无法抵抗的强势和占有之意。
她第一次知晓,原来只是单纯的亲吻,竟就能达到这种程度,那是与燕少慈亲她唇角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青年的鼻息近在咫尺,睫毛也随之轻轻扫过,她下意识抬舌去推他,却又被他轻易勾过,便好似是她在主动回应他,他毫不吝啬地吞下所有来自她的气息,像干渴已久的人,终是在炎热的沙漠中,遇上了最后的水源,这般争夺着,令她也变得口干舌燥,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也根本抵抗不了。
当感官终于回归时,云挽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她也总算意识到了沈鹤之在对她做什么。
云挽想推开他,可胳膊刚一抬起,手腕便被用力攥住了。
她被他一把按在了凉亭的廊柱上,他宽阔的胸膛,有力的臂膀,从上至下地将她整个人罩住,她终是被他的气息完全覆住。
“唔......”云挽惊慌失措,又惶恐不安,甚至逐渐开始窒息。
她不得不用力咬下,可环住她之人,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便愈发疯狂起来。
血气混杂着他身上的味道蔓延,云挽蹙眉闭上了眼睛,冰冷的发丝顺着他的鬓角滑下,滑入她的衣领,带来微凉的痒意,但片刻后,云挽又仿佛重新找回了力气,猛地挣开他的手,重重在他胸口上推了一把。
这一次,沈鹤之痛哼一声,终是被她成功推开了,脸色也骤然变得苍白。
云挽剧烈地喘息着,她意识到她应是碰到了他的伤口,因他胸前的衣襟隐隐泛出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