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阶段都不一样了，我的兑换率竟然不是最高。”他轻轻啧了一声，挑拨道：“你这个系统的设定很不合理。”

“我也觉得！”栗山凉子赞同道。

骗了她三十多个小时的生命值给仁王开心动模式，结果开完之后只有好感度条的上限被抹掉了，其他地方毫无变化。

这也太坑爹了吧！

原本因为告白暂时放到一边的火气, 被仁王雅治这么一提又涌了上来。

栗山凉子正打算叫出系统维护自己消费者的权益, 突地醒悟过来。

“仁王君, 你最在意的竟然是这个吗……”

仁王雅治捏着自己发尾的手指一僵，面不改色地笑着应道：“不然呢？”

不然他应该在意什么？

是喜欢的人随时可能会死掉，还是从他心动开始，栗山凉子其实一直能看到他的心意增长？

前者问题不大。

只要他一直喜欢栗山凉子，栗山凉子就不会死。

至于后者……

仁王雅治微微抽了抽嘴角。

作为一个一向不喜欢被人看穿的欺诈师，在毫无察觉的时候被看得彻彻底底，他甚至没办法抵抗。

比起被冒犯的不悦，他现在更多的是……尴尬。

但尴尬这个东西，只要他脸皮够厚，尴尬的就不会是他。

仁王雅治十分坦然地和栗山凉子对视，直到脸皮薄的女生先一步败下阵来，移开目光。

“哦、哦。”栗山凉子默默点头，“也是……”

这可能就是男人的胜负欲吧。

在莫名其妙的系统里，也想要当最有价值的那个。

为了满足仁王的胜负欲，栗山凉子更用力地在心里猛戳系统，力求让系统把仁王的兑换率调整成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数值。

疯狂点击呼叫系统，但今天又是系统不在的一天。

——她这个系统每次碰到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之后，倒是会很聪明地躲个几天。

“对了。”仁王雅治的声音漫不经心，像是随口一提：“那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

突然听到一句疑似告白的话，栗山凉子脸一红，连忙否认：“不、不是！我没有！”

“你的好感条有问题！变装成其他人的时候好感度一直在涨，可是‘仁王雅治’的好感度很难刷……”

她越是慌张，仁王雅治的表情越是玩味。

当然，也有可能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仁王雅治原本的那一点尴尬也消失了。

“是吗？”他促狭地笑了笑：“那我告白之前，难道你都没有发现吗？”

啊啊啊！

为什么要一直讨论“喜欢”这种话题啊！

就算家里开着空调，栗山凉子依旧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降不下来，恼怒道：“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又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横亘在她心中。

“有人会喜欢我”这种念头，从来没有在她脑海中冒过头。

栗山凉子有全世界最棒的父母和好友，他们总会变着花样夸奖她。

比如小时候她不愿意和陌生人接触时，爸爸会夸她：“我们小凉是全家唯一一个内向型耶，真棒！”

再长大一点，她和爽子被其他同学调侃成座敷童子，爽子也会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座敷童子是福神，我和凉子在一起肯定会有好运的~”

后来，因为母亲生病住院，突然转学到了神奈川，她不愿意去完全陌生的学校，只参加了考试，母亲也会一边咳嗽一边微笑道：“这么快就跟上进度了，我们家凉子真是太聪明了。”

可是撇开他们的夸奖，她过去的十七年里，收到的更多的其实是“怪人”这个评价。

大家看到“怪人”避之而不及，怎么可能有人喜欢“怪人”。

额头被猛地弹了一下。

嘣的一声脆响，震得她脑袋嗡嗡的。

栗山凉子捂着脑门，咂嘴问道：“为什么打我……”

仁王雅治把蜷起的手指舒展开，又帮她揉了揉额头。

冰凉的指尖让原本发热的脑袋稍稍降温，不含情绪的陈述句也将她从牛角尖里拉扯出来。

“——因为我也是‘怪人’。”

仁王雅治对上女生错愕的神情，揉额头的手逐渐向下，将她那双墨黑的双眼挡住。

他声音里带着笑，反问道：“我能变装成其他人，这还不奇怪吗？”

栗山凉子哽了哽。

……是有点奇怪哦。

她仔细想了想，不止仁王雅治，她见过的打网球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

比如不睁眼的柳莲二，说话总是用一个字概括的桦地崇弘，还有同样不睁眼的不二君……

去看他们全国大赛的时候，她每天都能被同一个人搭讪，每次都是拍到她的肩膀，等她转身的时候才认出来是她，然后念叨着“Lucky”什么什么的，询问她的联系方式。

后来她看到立海大的对手里有那个橘发少年，才发现原来那个人也是网球选手。

和这些人相比，仁王雅治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

“那前一个问题呢？”

栗山凉子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她似乎在眨眼睛。

纤长的睫毛在掌心扇动着，若有似无地划在手心最为敏感的那块地方。

有点痒。

仁王雅治无声地咽了咽。

——是什么时候呢？

这个问题实在很难回答。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最开始那一点观察防备的在意，仿佛经历了一场静默的雪崩，回过神来时，他已然被覆盖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