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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首领的京华明珠贵女(185)

作者: 辰惜恋雨 阅读记录

宣榕微微一惊:“你来过这里?”

“这倒不是。我只是感觉,我曾经旅居某处,独身一人,似乎……”记忆碎片化地袭来,耶律尧零碎地想起江南水乡的一些片段,有些头疼,蹙眉道,“也布置过不少机关暗器,以防有人来袭,或者防止有人误闯。但又怕来人是熟人,怕伤到她,所以不会淬毒下死手,只是确保能让人短暂失去行动力。”

他顿了顿:“你想,我们外围碰到的陷阱,都没有置人于死地,按理有幸存猎户回去。但那位农妇却说没有一人返回,说明这房舍主人见不是怕要误伤的人,又干脆利落下了死手……所以,你若是想进去一探究竟,倒也不是不行,里面肯定有些不入流的小机关,但不会有致死的陷阱。”

这两人经历波澜,胆量过人。

别说始终神色不变的耶律尧,就是宣榕,也从惊疑之中缓过神来。

但刘三只是个不经人事的孩童,此时还硬撑着没有昏厥,已属不易,颤颤巍巍道:“姐姐……我们回去好不好?这也太吓人了……呜呜……”

耶律尧被陡然掀起的记忆扰得有点头疼,又遭他一哭,更为烦躁,他忍了一会,见宣榕还在温声安慰,微微眯了眯眼。当机立断抬手,按在刘三后颈,捏晕人后提放到院中藤椅,道:“晕了就不怕了。不用管他,进还是回,随你。”

宣榕沉默着打量里面的人像,临近门边,更能清晰看到里面的场景。

也终于看清了部分的轮廓内里。

因此,她语气微妙,泛起点冷意:“进。当然要进。好熟悉一张脸——我倒是不知道,有人给昔大人立了这么多塑像。”

第93章 入殓

木屋占地宽阔, 窄门敞开,悬崖谷底的潮湿雾气迫不及待地钻入,缠绕上最近的两尊雕塑。

其中一尊脸上立刻凝了水珠。

这尊女像生得英气, 柳眉如锋,凤眸含厉, 正坐在门前小板凳上, 翘着二郎腿, 上面那条腿绑了夹板, 似是断了,可她却悠闲自在得很,嘴里还叼了根狗尾巴草。

凝聚的水珠顺着“她”脸颊滴落, 犹如泪水一般。

“啪嗒”一声。

落到男像伸出的手上。

“他”仿佛要顺手夺草,微微弯腰, 温雅长衫, 布巾束发, 很像一个闲居山林的书生。长眉桃花眼,唇角带笑, 样貌是雌雄不辨的阴柔。

耶律尧自然认出了昔咏,迟疑地看向另一位:“这位是……”

宣榕越过这两尊“看门神”走进木屋, 轻轻道:“卫修。”

越往里走, 越有身临其境的诡异。

他们二人仿佛没入一块琥珀, 回到许多年前。

“是西凉那位?”耶律尧眉梢一扬,“他这是在干什么?”

宣榕摇头:“我不知道。但答案就藏在这里面。”

这些成双成对的雕塑, 皆是身长八尺, 若是站着, 比她还高半头,压迫惊人。她得仰头望去, 才能看清面上表情。

“它们”神态各异,木头作底,泥塑成胚,肌肤釉质,栩栩如生

窗边铜镜前,“昔咏”嫌弃地捻起身上暗红的襦裙边摆,“卫修”则摸着下巴打量,似是赞叹夸奖地说了些什么。

八仙桌前,“昔咏”兴致勃勃介绍着焦糊的的菜品,“卫修”早就笑得乐不可支,弯腰拍桌,仿佛在说“这也能吃”?

但下一刻,旁边两座雕像却是,“他”捂着脖子咳嗽,“昔咏”猛拍他后背,让他赶紧吐出来。估计真的吃了好几口,被折磨得实在无法继续下咽。

木椽底下,“昔咏”坐在人字梯上,嘴里叼着修理器具,正在敲敲打打缝补断烂的横梁,“她”此时腿上夹板已然拆除,长腿晃来晃去,靴子几乎踩到了“卫修”的肩膀。

但“他”似乎并不以为忤,在底下一手扶着木梯,一手递送工具。

还有拐角处、屏风后、厅堂下……

许是有意美化,但或许当时真的若此。“卫修”表情里并无今后常带的阴沉算计,反而几近一种灿烂明媚。“昔咏”也是。

宣榕在正堂站定,微微出神:“昔大人很少如此轻松愉快呢。”

正堂里头,不知是谁为了解闷,寻来两套戏服。

塑像也便粉墨登场,不过“昔咏”着生角服,扮演的是一位俊俏公子,“卫修”穿得却是旦角服,折扇掩面,只露出一双温柔含情的眼。

雕像成群,把不算小的前堂挤得吵嚷。

耶律尧垂着眼瞥过牵着红绸、对拜明堂的两尊雕像,轻漫笑道:“雕刻如史书,谁主笔,就带了谁的意志。春秋笔法,不也会有所偏向么?这些玩意肯定不是昔咏造的,她当时是何心情,这些雕塑不能作为佐证——闭眼。”

猝不及防的,宣榕感到一只手捂住她双眼。

两人正要走向去往后堂的甬道。四周都是比她还高的雕像,看不太清前面,但耶律尧显然可以。

宣榕不知他看到了什么,止住脚步:“……怎么了?”

耶律尧另一只手按在她肩上,引她绕过障碍,答道:“牲畜头颅,悬挂壁上。”

宣榕拨开他手:“这又不可怕……”

她话音顿住。

望都也有秋猎,每年君臣都会在围场捕猎猛兽,不乏虎鹿狼豹,将其作为标本者数不胜数。但至少都做了完善的防腐处理。

两边墙壁上的显然没有。

腐烂滚肉在夏季生了蛆虫,从骷髅骨架上掉落。左边悬挂的鹿头长角抵住右侧墙壁,头颅断口参差不齐,而虎头、兔头、狼头皆是如此,伤口处流淌而下的血迹已然干涸、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