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情深久(2)

他伸出手正要去拉车门，殷峻川的声音却响起：“我今天要去出差。”

言下之意是不能送他去公司了。

容远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轻声道：“那……你路上小心。”

殷峻川点头，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下午我妈会来接孩子。”他说完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容远站在原地，看着车子驶远，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视线里。

好比他们的婚姻，这六年一路走来，也渐行渐远了。

殷峻川独自经营了一家金融公司，几年来做得风生水起。

创业之初也是困难重重的，是容远父亲给予了殷峻川丰厚的赞助，才让他的公司平稳渡过难关，成了今日金融界的佼佼者。

大抵，也是因为这段恩情，才让殷峻川一直没有要放手这段婚姻吧。

容远一边想着，一边往马路上走，准备扬停出租车去公司。

那个项目已经到了尾声阶段，若是失败了公司就要宣布破产，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看到有车驶过，容远连忙挥手。

可就在那一剎那，他的胸口突然一阵闷痛。

刚扬起的手臂猛地战栗起来，怎样都止不住。

容远连连弯腰蜷缩着，以缓解这痉挛的痛感。

停息许久，他的手才停止颤抖，却依旧使不上太大力气。

容远想起父亲当初就是双手不自觉发抖，才没能握紧方向盘导致车祸，心底升起一抹不安。

想起公司还未解除的危机，又想起筱筱和自己之间的间隙，容远对生死之事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他生平第一次翘了班，打车去了医院。

一系列检查结束后，医生看着厚厚的单子，神色凝重道——

“甲状腺恶性肿瘤，尽快通知家人吧。”

第3章

轰隆——

容远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我……会死吗？”他颤声问道。

医生的神色并不轻松：“立即动手术切除甲状腺，可以提高五年的存活率，但如果转移到淋巴……”

后面未说完的话，容远大概懂了。

五年，若是幸运，他还能陪伴筱筱到十岁……

容远呼吸有些发颤，脑子一片混乱。

“还是尽快通知家人，早些准备手术吧。”

医生最后说的话久久回荡在容远耳边。

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手中的检查单被攥得全是褶皱。

良久，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熟念于心的号码。

“嘟……”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

“什么事？”殷峻川沙哑磁性的嗓音从听筒处传来。

听见他的声音，容远一直悬着的心仿佛终于找到了依靠。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蓦地从电话那边传来：“峻川……”

是齐珞的声音。

容远的脸色剎那间变得惨白，冰凉的手机握在手中却成了烫手的山芋。

“打扰了。”

他匆匆说完，挂断了电话。

胸口的闷痛又隐隐传来，呼吸逐渐沉重，他微张开嘴，却近乎窒息。

原来殷峻川这次出差，齐珞也跟着去了……

容远浑浑噩噩地在医院坐了许久，直至天色渐黑，他的手机闹铃响起，备注提醒为“去接筱筱”。

他敛了神，将检查单收进包中，起身离开医院。

殷家老宅。

容远敲响了门，保姆打开门让他进了屋。

走进客厅，看到婆婆蒋晚棠正陪着筱筱在沙发上玩积木。

容远走近，挥了挥手中的礼物，用讨好的语气说道：“筱筱，爹地买了你最喜欢的冰雪奇缘玩偶，和爹地和好，好不好？”

筱筱看见他手中艾莎、安娜和雪宝的玩偶，澄澈的眼睛更明亮了几分。

容远看出筱筱的心思，蹲下身模仿着雪宝的语气说：“你好，我是雪宝，喜欢热情的拥抱……”

筱筱终于喜笑颜开，跑到他身边一起玩起了新玩具。

“爹地，你以后一定要多陪陪我。”筱筱的小脸满是认真。

容远郑重地点头：“爹地答应你，我们拉钩钩。”

身体的变故让他清楚自己时间已不多，他不能再错过筱筱的成长了。

蒋晚棠看着容远和筱筱之间相处愉悦，欣慰地舒了口气。

待筱筱一人玩着，蒋晚棠拍了拍容远的手背，问：“今天你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容远一愣，眼神有些闪烁：“这段日子有些忙，没事的，妈。”

蒋晚棠对他向来亲切温和，他不想让婆婆担心。

“公司再忙也没身体要紧，还是要注意休息。”蒋晚棠叹了口气，有些怜惜地看着容远，“峻川是个榆木脑袋，不会照顾人，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容远听着，鼻尖有些泛酸。

母亲早逝，他是由父亲一手带大的，父亲车祸去世后，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来自家人的关怀了。

“知道了，妈。”容远应道，嗓音微哽。

之后的几天，容远没有再联系殷峻川。

他每天都准点下班去幼儿园接筱筱，父女俩再一起去游乐场玩。

这样平凡幸福的日子，温馨得让容远想要时间暂停，永不流逝。

这天容远开车回家，筱筱哼着新学的歌曲，爱不释手地抱着雪宝玩。

倏地，容远的右手没征兆地突然开始抖动，他急忙降低车速，将车子缓慢驾驶。

他暗暗将右手垂下，没让筱筱发觉异常。

自己的病，不能再拖了……

回到家时，容远看到殷峻川已出差回来，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