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千次的万人嫌(140)
“小心身后!”
谢纾这才反应过来,天道确实是在警告他,但是却是另一个层面的警告。他猛地回神,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一柄冰冷的小刀刺入他的胸部,刚刚跪在地上哭得真情实感的男人正握着刀柄,缓慢地在他胸部中旋转着。
男人脸上没有那种懦弱般的老实,而是狰狞异常,嘴角处扬起高高的笑容,像是在嘲讽,“仙师啊,我可真感谢你,饶我一命。”
谢纾骤然吐出一大口血,他踉跄了几步,想要拿剑,可是下一刻却被那男人踹翻在地。男人冷笑一声,踩住谢纾的手,谢纾发出一声闷在喉咙里的痛叫,男人笑道:“怎么,编几句话你还真信?”
“仙师,看你年纪不大,买个教训吧。”
他拔出剑,红衣少年的胸口瞬间被一大片的血液濡湿,他眼神逐渐涣散起来,手无力地垂至地面。
男人暧昧地用刀背拍了拍谢纾的脸,有些惋惜道:“只是可惜了你这张脸。”
“哥哥!”
墨池睁大了眼睛,他看见谢纾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眼神空洞起来,瞬间慌了神,想要扑过去,却被李廷玉拎住衣领。
他扭过头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骂道:“你抓我干什么!放手!我要去救他!”
“你救什么?别忘了,这只是他的梦境罢了。”
李廷玉皱眉。
他说到这里,依稀还有些疑惑和烦躁——这秘境居然真的是来自谢纾的?可是以谢纾十九岁的灵识,是怎么能形成这样庞大的秘境的?
那堵神秘的黑墙更是看得令人压抑,上面的划痕一个个地令人毛骨悚然,根本不能理解那面黑墙是什么。
墨池还在道:“那怎么办!他是不是要死了!”
他反应过来,看见谢纾软倒在地,胸膛起伏渐渐微弱,急得不行,“能不能救救他,能不能——”
“他要是死在这里,又怎么会有后面那些事。”
李廷玉眼睛死死地钉着那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冷冷道:“我倒是巴不得他死在这里才好。”
“你——!”
他们两争辩着,可他们身后,刚刚脸上还洋溢着喜悦的酒客们却再也笑不出声。
他们呆滞地看着那男人变脸般地将刀尖捅入血观音的心脏,看到那个男人说:“都是骗你的,这种小把戏就能把你骗到?你是小孩吗?”
在这一剎那,他们恍惚觉得男人骂的不是谢纾,而是他们这些无辜的局外人。
男人的所作所为与所言所语像是一个个扇在他们脸上的巴掌,清脆地响,脸上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他……他是装的?】
【那、那他刚刚说的那些妻女母亲,都是骗人的吗?】
【我们误会血观音了?】
他们一时间大脑有些混乱,处理不过眼前忽然逆转的情形,语无伦次起来。
墨池看见他们这般,忍不住骂道:“亏你们还是大人,生在匪寨里,怎么可能真的是清清白白的!你们看他刚刚那杀人的手法和速度,分明就是老手!”
他作为孤儿,从小摸爬滚打惯了,因此对这种伪装起来的恶人有一种天然的直觉。
“而且!就算他真的是被劫持过来的!他难道就没有错么!为虎作伥也为鬼——这可是我都听说过的道理!若他真只是个厨子,他但凡鼓起勇气在菜里下毒,不一样可以逃出生天,何苦作一个帮凶!分明他自己也是那土匪们的一员!”
酒客们被他这样一激,本就微妙的心情瞬间爆发,跳脚道:
【那又如何?!谢纾杀人在先——他这是正当防卫!】
【血观音不也是为虎作伥的一员么!我听说,他可是魔教的副教主!】
【这顶多只能算是狗咬狗罢了。】
他们冷笑,墨池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睛。
怎么会有这么群不要脸的人!
这些些方才还在“慷他人之慨”的酒客们七嘴八舌地吵着,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满脸的嗤之以鼻与不屑一顾。
可是过了好一会,他们有些不确定地睁大眼睛,看向那倒在血泊中的少年。
【等会,血观音好像真的不动了……】
【嘶,不会真的死了吧?】
【死了那不应该是好事么?要我说,死得好!】
【可问题是……如果他死在了这里,那后面与我们相见的血观音……又是谁?】
此话一出,全场都寂静了下来,所有人感觉到某种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毛骨悚然的感觉包裹着他们,仿佛白日见鬼。
【不,等会!他好像还活着!】
有人惊叫起来。
因为画面中,那男人只是嘴角的笑容还没消失,忽然间觉得胸前一凉,他低下头,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惊恐起来。
谢纾的佩剑居谢纾的佩剑居然就那么直直地插|在他的胸口处!
谢纾艰难地御剑,满是鲜血的手抖得厉害。男人吐了口血,不可思议地回头,似乎想看那躺在地上的少年一眼。
那红衣少年缓慢地抬起眼睛。
透着凌乱的乌发与血迹,他似乎笑了一下。
那笑容隐隐约约透露着疯劲与狠劲,他被人刺穿胸膛,按理来说是应当当场殒命的,可他居然拼着剧痛,御剑而飞,竟反杀了此人!
百姓们被他那狠戾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忽然意识到仙凡有别……血观音这样的存在,似乎也不是他们这等凡人可以轻易议论的。
谢纾杀了最后一人,彻底没了力气,他躺在地上喘气,因为疼痛,忍不住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