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疯批踹门强制爱,踩着红线哐哐迈(106)

作者: 红牛地瓜 阅读记录

将近一个月的心理治疗中,心理医生觉得贺谦的情况在转好,他已经开始偶尔主动说起一些事。

配合着药物治疗,周徐映觉得,贺谦可以撑到十一月九号。

周徐映没再锁着贺谦,但依旧不允许他离开庄园。

贺谦没有提出散步的想法,总喜欢躺在床上,常常嗜睡、呕吐。

周徐映知道,贺谦是病了。

会好的,就快好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关着贺谦,不给他自杀的机会,总能……

总能撑下去的。

但周徐映错了,大错特错。

-

八月五日,会诊。

贺谦主动说起别的话题,这个话题,是贺谦这一个月里,从未提及的。

贺谦说起他的家人。

“家人”这个词,仿佛已经成为了格外遥远的回忆,被封锁在内心深处。

是难以触碰的存在。

贺谦说以前他在家里的时候,每年冬天都要铲雪,是因为他小时候没事干,老闹腾,贺父给了他一个小铲子,让他去门口铲雪。

说贺父做菜很好吃,说想成为父亲一样的男人。

说母亲虽然工作繁忙,但从不会冷落他,说母亲在家中像个小女生一样,不需要做任何家务。

……

心理医生听着贺谦侃侃而谈。

会诊结束时,贺谦眼眶通红,眉头蹙的很紧,被思念填满。

他忽然喊住心理医生,“医生。”

“嗯?”医生回头。

贺谦哽咽着扯唇笑了笑,眼底波光潋滟,“没、没事,我有点想家了。”

心理医生离开卧室,合上门在客厅例行汇报。

“最近贺先生的状态好了些,治疗有初步的效果。”

“嗯。”周徐映正要松口气,心理医生又说,“周先生,冒昧问一下,贺先生的家人……是否还在世?”

周徐映眉心一抽,手中的茶杯跌落,瓷杯碎成块。

“你说什么?!”

“贺先生今天说起了家人,他大概是想他们了。”

心理医生的话,犹如钝刀,一寸寸的将周徐映的血肉剖开,一层白雾,将他的视线蒙蔽。

周徐映唇角一扬,干涸地唇瓣扯着疼,他哆嗦着扯唇笑了笑,低哑的声音逐渐扩散,变得悲鸣。

整张脸,惨白的厉害。

“周先生?”心理医生轻喊道。

“你明天不用来了。”周徐映生硬地摆摆手,起身回书房。

在回书房的路上,律师望着他宽阔颤抖的脊背提醒道:“周先生,贺先生的病情没有完全好。”

“希望你能继续请医生为他疏导。”

“周先生……”

后面的话,周徐映已然听不清了。

他僵硬的拉开书房的门,瘫在办公桌上,沉重的身体像是化成了一滩腐肉,肮脏腐烂。

周徐映知道,贺谦没好。

更严重了。

或许……治不好了。

周徐映可以在这四个月里,阻止贺谦自杀。

但他没法让一具枯尸,行走在太阳底下。

贺谦,已然是一具灵魂融化的躯壳,眼中再无任何色彩。

是他,把贺谦变成这样的。

是他一步步的,把贺谦推入深渊。

周徐映扶着湿润的眼眶,撑在桌上,双肩抑制不住的抖动,泛红的眼眶中泪水一滴滴的砸在红木桌上,难以化开。

他所经历的所有绝望与痛楚,都不及此刻。

周徐映眼睁睁地望着他养的花进入倒计时,枯萎、凋零,像是不可逆的结局。

锥心的痛苦中,他抿紧唇,却依旧难以抑制的发出呜咽。

腐烂的泥里,开不出美丽的花。

他试过了。

周徐映从办公桌底下,取出那支落了灰的录音笔。

他不停地摩挲着这支录音笔,拨通了一个电话。

-

晚上。

周徐映给贺谦泡了杯牛奶,端到床头。

贺谦看着牛奶,配着治抑郁症的药,一起吃了。

周徐映坐在床边,没有躺下,通红的眼眶在古黄色的灯光中得到了遮掩。

他眼皮半掀,睫毛洒下阴影遮盖住他最深沉的情绪。

“贺谦。”周徐映的声音沙哑低沉。

“嗯?”

“对不起。”

泪水顺着眼尾滑落,周徐映偏了偏视线,望向床头的灯光,胸腔里再挤不出一个字来。

“我没有怪你。”贺谦拉了拉他的衣角。

“你应该怪我。”

周徐映忽地笑了。

贺谦没说话,他的意识在涣散的光圈中,一点点的被抹去。

锋利的轮廓,被光线柔和。

贺谦的视线越来越低,他渐渐地看不到周徐映的轮廓,只能攥紧周徐映的衣角,试图从喉咙里发出疑问。

一切的声音,在无声的泪水中被泯灭。

贺谦昏睡过去,手中的力道渐渐松开。

周徐映抚摸着贺谦的发丝,脸上颜色尽失,惨白如纸。

他细细的捻着贺谦发丝,大概是最后一次了,所以格外珍惜。

压抑的哭声,低沉嘶哑。

周徐映吻了吻贺谦的额头,小声说,“我没谈过,谈不好,很糟糕,对不起。”

贺谦,对不起。

周徐映将录音笔塞到贺谦的手心中,贺谦握不住,没有力气。

周徐映就握着贺谦的手,握住录音笔。

周徐映的手,用力到发白、颤抖。

五年。

他偷了五年时间陪贺谦。

陪……讽刺的词。

应该是折磨,他折磨了贺谦整整五年。

周徐映抽回手后,贺谦手中的录音笔还是掉在了床上。

周徐映低头笑了笑,起身给贺谦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