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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慢(69)

作者: 纾听 阅读记录

后来她就自己拿着菜篮子自己来摘蔬菜,摘完放到水池里浸泡起来再去读书,家里吃什么蔬菜由她说了算。

章成绢早晚各打一次八段锦,田知意也跟着学。先是照猫画虎地跟着比划,慢慢地也逐渐感觉到气息在经络里流动。

她将这份气力用在更远的溜达上,从村东逛到村西,自然的风光无论看多少次也不会厌烦。

有次她走过个路口,发现路边的树有些眼熟。走近细看才发现竟是闻漫提过的那棵很像“未”字的树。

但它现在已经被好好地剪过了枝,新的柔嫩的枝条正从断截面抽出,枝干冒出了细细的浅绿的叶芽,焕然一新的模样,一点也不像闻漫说的“死于未”了。

田知意感觉自己也像这棵树一样,迈过了草木零落的寒冬,剪除过往承重的负担,正焕发出新的生机。

闻漫的父亲从武汉平安回来后,给他们带了很多见闻。

他本就是个幽默的乐观的人,讲的故事也多是行程中的糗事趣事。

田知意从中捕捉到些许苦中作乐的意味,听着只觉得心酸。她不好当众问出扫了大家的兴致,只能趁堂屋只有他俩的时候问:“闻叔,你觉得跑这一趟,苦吗?”

闻父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她:“这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没必要去考虑苦不苦。”

田知意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闻父又换了个说法:“难道因为苦就不去了吗?”

田知意红了脸:“对不起,是我想逃避。”

“没有什么值得道歉的。”闻父劝慰她,“逃避看起来简单,但要说服自己逃避还心安理得却是最难,不如去面对。”

田知意别开眼,目光落在刚好走出厨房的闻漫身上。

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刚好被闻漫捕捉到她的目光:“你们在说什么?”

“能说什么?”闻父点了点闻漫的额头,“讲点武汉的事。”

说着,他起身回房间:“我走了,你们聊。”

待房门关紧,闻漫才坐到田知意身边,低声问她:“我爸说话直接,没说什么让你不痛快的话吧?”

“没有。我们聊得很愉快。”田知意摇头,“但我可能要先去跟我父母通个电话了。”

闻漫不方便跟着,只能目送她上楼。

田知意躲进房间里才给母亲打了个语音通话。

母亲的声音很疲惫,孕晚期把她折磨得不轻:“怎么了?”

“没事。”田知意平静地答,“日常问候。”

她听到母亲轻声笑了笑:“想家了吗?”

田知意确实有想到过家的时候,只一想到父亲可能说出来的话,和高龄怀孕的母亲,立马什么都不敢想了。

但她知道母亲听不得这样话,便只软了软语气:“还是想的。”

“我就知道。”母亲笑得很自信,“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家的狗窝。”

田知意觉得母亲真是孕糊涂了,以往她是万万不可能拿狗窝形容自己家的。

可是跟孕妇有什么好讲的呢。

田知意咬咬牙,将心里的吐槽强压下去,主动问候母亲:“最近过得还好吗?去医院检查还方便吗?”

这一问打开了母亲的话匣子,她接连不断地讲起了医院特殊时期的管控措施和她每次去医院产检的心惊胆战。

田知意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问题问对了。

母亲在说话的时候,她是插不上话,只要是不是“嗯”上几句,表示自己在认真听就行了。

她能空出时间走个神,不用全神贯注地应对。

许是发泄了太多负能量,母亲的情绪愈发低落,她向田知意抱怨:“我都不知道我那么辛苦图什么。”

田知意发现话题走向不对,连忙想办法调整:“检查出来结果好吗?”

提到产检结果,母亲总算能提起些劲:“那倒还蛮好的。”

“那不是挺好吗?”田知意试图安抚她,“身体健康是最好的。”

……难道产检苦这个孩子就不生了吗?

田知意在心里想,但她知道这又是一句不能说出来的话。

所幸她已经能平静地对待母亲的诉苦。

母亲被她强行岔开话题,也逐渐冷静下来:“是啊,再过段时间就要生了,希望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会的。”田知意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主动提出结束通话,“我要去读书了。”

“去吧。”

挂断通话,田知意彻底放下心来。

这次母亲讲得很高兴,没有把父亲喊来与她对话,她应对得还算游刃有余。

时间一晃到了开学前,田知意换上了自己来时的衣服,把章成绢给她的衣服洗干净晒干还给她。

章成绢提出送给她。田知意迟疑片刻,没有收衣服,收下了她做的那双鞋。

田知意提出要再补给章成绢一个月的食宿费,章成绢怎么也不愿意接受:“我这里毕竟不是学生公寓。况且你也帮我做了很多事,不是白吃白住的。”

“但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田知意很坚持,“就算是学费也得多交一些。”

“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你愿意学,我也情愿教……”

见她们各执己见,闻叔出来打圆场:“要不这样,钱我们就不收了。大家认识一场也是缘分,就当认了门亲戚,我们长辈多照顾着点晚辈也是应该的。”

田知意知道不好再推拒他们的好意,只得不再坚持。

章成绢也顺着话头问:“你还有什么需要阿姨做的吗?”

田知意想了想,还真想出件未了的心愿:“我想梳麻花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