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冷欺花(57)
她也许察觉到了,李尽蓝不愿意谈这个,或者说谈的时候情绪很不好。
“你这人太正经了。”谢欺花抱怨,“你弟就不这样,他心思多……”
李尽蓝说:“那你怎么不带我弟?”
“诶你……”她把烟头往窗外一扔。
“对不起。”李尽蓝立刻说。
少年快速而僵直地偏过头去。
察言观色,他还是贯会这个。
谢欺花心底都有些无奈了。
上回喝醉后她也多少知道了他的想法。孩子大了,更想和她亲近了,老聊他弟也不好。想到这儿,谢欺花指尖敲打着方向盘,出人意料服了软:
“怪我,不说你弟了行不?”
李尽蓝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剩下的路,两人都没多言语。
夜幕已至,星子高悬。
车子驶进了北京郊区。
高教练打来电话,说之前不知道李尽蓝也要来,所以只给她订了一间房。
“有什么关系,凑合住么……你给我定的双床房还是大床房?能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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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又打过来:“换不了,最近大学生刚放假你又不是不知道,也是赶上旅游旺季了。”高教练顿了顿,又问,“或者我和老李去睡你那间大床房,让你和李尽蓝一人睡一间?”
“不用,你们订的房,睡你们的。”
让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上,谢欺花光想想就觉得尴尬。挂断了电话,她问李尽蓝和冬令营相关的事宜,后天开始,为期三天,他已经找好了旅馆。
“二十五到二十七号是吧?那你今天先在我这落脚,明天送你去旅馆。”
车开到酒店楼下,他拎着行李箱,谢欺花在旁边打电话,连说了几声好。
“有饭局。”她把房卡递给他,“自己在外面随便吃点,吃完就回酒店,不要在附近乱晃悠,听到了没有?”
李尽蓝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你不用等我,早点睡。”
也就是李尽蓝问,白天在车上又惹了他不痛快,谢欺花才有耐心回答。要是李平玺在这里叽里咕噜,她早一个巴掌扇他沟帮子上面了,多管闲事。
她是去挣钱,又不是去野了浪了。
而且就算去野,也轮不着小的们管。
李尽蓝默了一会儿,拿过房卡上楼。
后半夜,谢欺花才醉醺醺地回来。
脚步声停留在房门外,嘀嘀两声,电子锁开门。李尽蓝睡眠很浅,只一瞬就清醒了,但处于某种隐秘的想法。
他还是选择了装睡。
谢欺花没喝到能吐出来的地步,大抵因为没吃饭,一整晚净顾着喝去了。在厕所里放了尿,她一边脱外套一边往床边走去,看到睡在充电插那侧的李尽蓝,极其霸道地伸出手推搡他。
“睡里边,我要充电。”
李尽蓝莫名其妙挨了一下。
紧接着,姐姐钻进被窝里。
她就着醉意把他肩膀一挤,嘿嘿笑两声:“谁暖的被窝,我重重有赏!”
是我。
李尽蓝垂下眼睫,闷不作声地给姐姐让了位置。他身下的褥子重返冰冷。
她醉了。每次都这样。
喝那么多到底为什么?
谢欺花很快睡着了,过了一会儿,高教练打来电话,问谢欺花回房了没。
回了,李尽蓝回答。他挂断电话,谢欺花在被子里哼哼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应,也不知道是在回应谁。
窗外洒进来月光,像冷透彻的朦雾。
李尽蓝早没了睡意,支起下巴看她。
谢欺花睡在身侧,她只是喜温暖,所以躺进他睡过的地方。她不知她的脸贴在他胸腔上,又或者知道了也无所谓。是了,彷徨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李尽蓝怀疑自己不该心跳的太快,尽管第一次和姐姐同床共枕。李尽蓝,你为何如此紧张?李平玺不是也和她睡过一张床吗?这又不是什么殊荣。
他认真至极地的观察着她,同时问自己心中到底有何所想。李尽蓝的班主任曾说,判断你喜不喜欢一个人,有一个最简单直白的方法———如果她此刻在你面前,你会渴望和她接吻。
人送绰号情圣的班主任说完后,班上的同学们都鼓起掌来。李尽蓝那时候才高一,不明白那是怎样一种心情。
现在他明白了。也许吧,可能吧。
谢欺花是醉的,李尽蓝却是清醒的。心在悄悄地越进,他无法遏制住欲望,俯下首,阴影轻扣住姐姐的脸。
靠近、再靠近。
湿润的唇在吐息。
一厘米。
李尽蓝心里有了答案。
他倏然远离了去。
摁住滚烫的脸颊。
完了。
第31章 黑吊带
李尽蓝非但没有康复。
他反而越病越重了。
这太糟糕了。
平躺在谢欺花身侧, 方才还宁静祥和的月光啊,变成刺探内心的审讯灯。
李尽蓝紧闭眼,那感觉却无时无刻不在摧毁他的内心。一个成年人的心。
他自责地背过身去, 把脸埋进枕芯。
为什么, 怎么会, 这明明不可能的。
这明明不可以的。
李尽蓝带着这份沉甸甸的心绪, 一直绷到谢欺花悠悠转醒,又出了门, 才敢松懈下,攥着被子昏昏沉沉睡去。睡到下午, 谢欺花开车送他去报道。
“不管怎么样,尽力就好, 你比你弟弟优秀多了,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谢欺花永远会对李尽蓝这么说。
就像她永远会对李平玺说, 瞧瞧你做的多么不好,看看你哥, 如何如何。
谢欺花当下不会发觉, 自己在教育上存在着根深蒂固的问题,正如她坦言, 她就教不好一个孩子。近代中式教育在顺位上的体现, 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