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原陈叙(205)
还是卫瑾韶发觉了她站立不稳,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她。要不然,辛笃当下就要跌到了。
景晨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眼前好似忽然浮现出了辛笃穿着白衣虚弱的模样,她的心中难以抑制的觉得痛楚难当,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疑问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此番你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辛笃闻言,不自主地想到了那位衣袂翩翩却异常绝情的死鸟,身子微微颤了一下,随后她拂开了卫瑾韶扶着自己的手,站定了身子,正色道:“眼下还不是能告诉你的好时机,问筝,我不会害你。你只需记得,我们都在等你归来。”
说完,辛笃就转身要离开。
卫瑾韶和景晨二人见她步履蹒跚,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随着刚才的咒语消散了一半。二人的神色各异,但唯独两双眼眸里的担忧都是一样的。
景晨当下觉得十分疲累,卫瑾韶与她回了房间,待她入睡后,这才轻手轻脚地向着辛笃的院子而去。
从辛笃离开到卫瑾韶前来,左右没有超过一个时辰,然而就是如此短的时间里,辛笃已经躺在了床榻上,她的眼睛闭着。面色苍白至极,貌美的容颜此刻也十分的憔悴,整个人躺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
这并非卫瑾韶所认识的辛笃。
也不应该是当世唯一存在的鸿鹄王族。
卫瑾韶心中有些疑惑又有些揪心,她来到了床边,坐下。
感觉到来人,辛笃缓缓地睁开眼来,一双赤色的眼眸落在了卫瑾韶的青色衣衫上。她看着她衣衫内衬的𬸚𬸦纹样,缓缓地露出一抹笑容来,柔声说道:“阿瑾姐姐,我许久没有见到你穿𬸚𬸦纹样了。”
她怎么会如此虚弱?
卫瑾韶顾不上其他,她学着自己记忆中浮现出来的模样,手搭在辛笃的手腕之上,缓缓地催动自己的血脉。果然,没有一会儿,她就感知到了对方体内熟悉的气息。
属于五凤族的气息。
“你的气息,好像比原来要弱了很多。”卫瑾韶眉头皱着,疑惑地瞧着辛笃。过往她虽然不曾这样探过辛笃的血脉,但是她就站在自己的跟前,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都十分的浓郁,怎么现在探入她的血脉了,才只能稍稍感受到一点呢?
甚至说,现在辛笃的无五凤气息,比景晨还要弱上许多。
辛笃虚弱地笑了笑,想要说什么,嘴巴动了一下,却是问道:“你知道该如何催动自己的血脉,感知同类了?”
“原先是不知道的如何催动的,那时我站在你跟前就能感到你的气息,方才的催动,是因为你之前在厅内对着问筝念觉醒咒语才想起的。”卫瑾韶回答道。
“倒是忘了,你是青鸾,你们善风,对气息自是十分敏锐。”辛笃实在是疲累极了,她一边说着眼睛一遍闭着,声音十分的低。
“你怎么了?辛笃。”卫瑾韶担忧地看着辛笃,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到她的体温比寻常要高上了许多。她靠近她,只感觉眼前的人,好似病入膏肓了一般。
可,五凤不是不死不灭吗?就算是到了该去桑梓沉睡之际,也不该是如此虚弱无力的模样啊。
卫瑾韶看着这样虚弱的辛笃,不由地想到了同样虚弱的司渂。她的眉头皱了皱,急忙问道:“司渂也十分虚弱,可是你们做了什么?若是阖族受累,为何我和问筝尚无反应?”
回答她的是一室的宁静。
·
辛笃只觉得自己似乎是置身于火海之中,原形被烈火焚烧,而人形则是被寒风吹动,冰与火交融,让她周身十分的不爽利,而且没有半分抵抗的能力。她闭着眼睛,半睡半醒,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不知过了多久,辛笃终于再度睁开了眼睛。
身侧侍候的侍女见状,连忙前往主院叫卫瑾韶。
卫瑾韶闻言,顾不上景晨沉睡中的眼眸微微动了动,她连忙飞身前来。与她一同来的是夜深的寒风,辛笃依靠在床上,面朝着门口,听到了如此焦急的破风声,过了片刻,缓缓地笑了起来。
“阿瑾姐姐。”辛笃叫道。
她如此乖巧实在是蹊跷,卫瑾韶只觉得不对劲,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她走近她,这才猛然意识到,从今日辛笃出现开始,她的眼眸颜色便一直是赤色,再无褪下。这双赤色的眼眸,不似过往的清亮,反而蒙上一层阴翳。
卫瑾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缓缓地抬起了手,在辛笃的眼前晃了一下,却发觉她的一双眼眸毫无波动。
正在卫瑾韶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她身后猛地传来了东西破碎的声音。、
卫瑾韶和辛笃的目光顿时向着门口看去。
景晨瞥了眼卫瑾韶后,她的目光就直直地落在了辛笃的眼睛上。她的目力甚好,自是看清楚了辛笃赤色的眼眸上蒙上的阴翳。
“你的眼睛?”景晨的声音低沉沙哑,语气略显破碎。
这么快就发现了吗?
辛笃勉强一笑,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道:“你们发现的好快啊。”
若是她哭起来,景晨倒知道该如何宽慰她,可她如此模样,景晨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了。她的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疾步来到辛笃的床前,轻声问:“辛笃,你的眼睛怎么了?”
辛笃摇了摇头,一双空洞的眼睛落不到实处,她抬起手,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卫瑾韶见状,同样来到床前,与景晨跪坐在一处,拉上她的手,说道:“我和你问筝姐都在这里。”
“问筝,在很久前,司渂遇袭那次,我封印了你一段记忆。眼下我* 的神力已经在消散,怕是无法将你的记忆继续尘封了,若你想,我现在就将这段记忆解封,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