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宛如无数银针，不断扎在玛丽莎的心上，直至她的心被扎的千疮百孔。

她叹了口气，“谈我干什么，说你的事儿呢！”

“难道你是在担心路易威登王子花心吗？他不会那样对你的！他虽偶有癫痫，但他对你确实很好，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他为了追求你，直接下了契约卷轴，倘若有一丝一毫的背叛，将会直接被雷击穿……”

“你为什么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呢？母亲。”妮可打断了她，笑得愈发讽刺，“这件事的关键点不在于他人如何，而在于你代替了我选择！”

“我的理想是去跑商，是去周游大陆，而不是囿于一方天地，当谁的妻子！”

“为什么你只关心我的躯体，却不爱我的灵魂？”

“……”

玛丽莎皱起眉，“你年纪小，根本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我从小就什么都知道。中部公爵的女儿和皇室联姻，两方都可以加固权力，不是吗？”妮可的语气满是自嘲，“这一切对大家都很好，除了我。”

“你……”玛丽莎惊得说不出来话。

在她印象中，女儿一向是跋扈娇纵的，她从没想过，原来女儿也会思考这些。

她的声音愈发低沉，“女儿，这便是身为贵族的宿命。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的，为了名声，为了家族势力，你眼下能嫁一个真心疼爱你的人，便是非常非常幸运的了。”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他，母亲可以替你拒绝，可你终归是要找个贵族的吧。”

“至多25岁前，否则你将成为贵族们的笑柄。”

“……”

妮可越听，越觉得自己像一件商品，任人摆弄。

更可悲的是，她知道母亲说的是真的，因为母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她眼前。

明明母亲从小也是经商的一把好手，却因为要巩固西部商会的家族势力，硬是放弃了从小的青梅竹马，嫁给了她的父亲。

她自问，她可没有这种为家族牺牲的“高尚”品德。

可悲凉的是，天下之大，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妮可眼中慢慢濡湿。从小当了一辈子大小姐，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向来是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的。

高傲与自大，更像是纸老虎，在母亲深夜哭泣、父亲因重男轻女从未重视她时，保护着她脆弱不堪的心。

无论是跑商，还是和林沐秋做生意，她想要的，都是获得那么一点点的独立自主，哪怕只是一点点，她好歹也可以安慰自己，她是骄傲的，她的人生仍属于自己。

可母亲的到来宛若绞索，在她脖颈处慢慢锁紧，直至勒得她喘不过来气。

她缓缓开口，满是嘲弄，“当个贵族，竟还不如在安康镇当个平民开心快活。”

“啪！”

又是一声，母亲的巴掌扇在她脸上。

没有安抚，有的只是母亲愤怒至极的眼神。

母亲真的动怒了。

妮可深吸了口气，揉着肿胀的脸颊，一言不发。

当时她还纳闷奥古斯丁怎么乐意居于小城镇的，现在她却是明白了。

只有在安康镇，历来设立了镇规，人人平等，婚姻自由，镇民最大程度上的属于自己。

若不自由，那么这贵族不当也罢！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于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声大过一声，直至惊涛如雷，几乎把她的耳膜震碎。

她把自己吓了一跳。

*

“你确定你要放弃贵族身份，来这儿定居？”

城墙外，奥古斯丁看向来登记的光头男人，有些惊诧。

自打领主大人放出了收紧定居政策的消息，这几天来这儿定居的人真是源源不断，水涨船高！

有的人是进城转了一圈后决定定居的，有的则是千里迢迢来这儿直奔主题，要求定居的，但总之一句话：

安康镇的确对他们有强大吸引力！

不过放弃贵族身份的倒是不多，这还是头一个。

再一检测，好家伙，这人剑术lv56呢！

光头男人紧抿着唇，手中濡湿，“这，这，我不确定。”

奥古斯丁：“……”

他抽了抽嘴角，“那您可以去后排等着，等考虑好了再来。”

光头男人哭丧着脸，“我都排了三遍了，也没下定决心。”

奥古斯丁又抽了抽嘴角，“别担心，等你成了小镇居民，有什么烦恼，热心肠的老镇长克德罗大人都会帮你解决的！”

光头男人满头是汗，仍支支吾吾的。

后排的人等不及了，开始嚷嚷：

“到底决定没有？不行就让我先来！”

“贵族了不起啊，就可以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也是贵族，你要是下不了决心，让我先来！安康镇那么多好建筑都让你下不了决心，你的心是棉花做的吗，随意揉捏？”

“……”

见后面催得越来越紧，光头男人咬咬牙，偷偷摸摸地凑到了奥古斯丁耳边。

奥古斯丁身子一哆嗦，手忍不住按在了长剑上。

这人不是来找茬的吧？

只听男人的声音带了哭腔，“我那边城里爆发了传染病，我妻子不幸染上了，必须得要顶尖金色级药剂，可是金色级药剂专供皇室……安康镇真的有药剂师能治吗？”

“求你别举报我，我离了妻子活不了的！”

奥古斯丁：“……”

好家伙，怪不得这人半天支支吾吾的呢，因为按照律法，无论贵族与否，有传染病的都得集中隔离！

还好这人来的是安康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