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无奈地看向哥哥。

现在的哥哥和他曾经一样，暴躁、易怒、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

只不过他因为腿废了，更多的是自怨自艾，而哥哥因为长期的奴隶生涯，而变得暴躁易怒。

他耐心解释，“哥哥，领主大人肯定有办法的。”

罗杰冷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贵族没一个好东西！折磨我的就是贵族，你懂不懂？！”

罗素不敢说话，耳朵嗡鸣作响。

曾经，哥哥可是大名鼎鼎的驯兽师啊，要不是受鲍勃陷害，恐怕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说到底，他是觉得愧疚的，倘若那天不是他要仗义执言，恐怕哥哥也不会被他连累了。

他难得沉默，不再反驳，“好，你说得对，哥哥。”

看见弟弟这样，罗杰也不好受。

他不知道怎么抚平一身的戾气。

就像当初曾经无数次，他想要向贵族们证明自己是清白无罪的，可惜贵族们只是拿他取乐一样，羞辱且痛苦。

那些人不仅言语挑唆，甚至还拿他的身躯垫脚，派他去洗猪棚！

妈的，公平正义根本就是一群狗屁！

他在内心疯狂嘶吼。

年少时他最喜欢看冬天的雪景，可现在，他最讨厌的就是冬天。因为帮贵族放牛时，野外找不到一片浆果和树叶，他穿着破衣烂衫，浑身直打哆嗦，脚冻得全是裂口，染了风寒走不动道，只好把自己的脚插进牛粪里取暖——

多么屈辱啊。

去那个镇会更好吗？他不知道。

他看向窗外，只觉得冬季就该是他的死期。

弟弟为了接他，错过了秋收，这意味着没有柴火、没有屯粮，可冬季需要这些。

他会害死弟弟的。

“哥，哎，你别——”罗素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语无伦次，“索菲亚那边种了植物，够咱们过冬用了。而且我有钱，在安康镇，钱可以买到一切。”

罗杰自然不信，气得就要跳起来揍他，“她一个女人，再怎么攒，能攒多少？你好意思连累她？再说了，钱再多，别人也不会舍掉过冬的物资拿出去卖的，你懂不懂？！”

罗素抱着头四处乱窜。

他没法像哥哥解释，安康镇的一切都是有富余的，吃穿不愁，商品经济，镇民生活富裕美好，就像是如果大半年以前，他可能也不会信这种鬼话。

可偏偏那是真的。

他只能不断安慰自己，等哥哥到了镇上就好了。

虽然他也有点心里没底。

因为在他离镇之后，他也并不了解，在冬季，镇上发展成什么样了。

不会狩猎业遭到了重创吧？毕竟狩猎业和驯兽业息息相关。

他只好在心里祈祷哀求，只求狩猎业可以正常维持，也好让哥哥可以重操旧业，彻底融入镇内。

第119章 暖手宝与驯兽4

冬季第三十天，距离安康镇五千米处。

明明才下午三点半左右，可天色渐黑，仿佛恶魔长着青色獠牙，恶狠狠地朝罗杰和罗素的头顶压来。

暗黑、压抑、恐惧。

罗素咽了下口水。还好，马上就要回城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他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异样。

一种无言的压力顺着罗杰脊背爬到脑海，胸口发闷，浑身冒汗，眼前残影席卷了他的意识。

这是今年极夜天灾的提前预兆。

“进城就安全了，别担心。”罗素说着，刚要拉着罗杰继续往前走，却发现根本拽不动。

一扭头，发现哥哥在无声地呻/吟，手臂青筋崩起，抱着头部，像是困兽，他头顶正弹出刺眼的猩红：

【您的精神值减少10点！】

【您的精神值减少20点！】

【您的精神值正在剧烈下降……！】

罗素看见哥哥那样，彻底懵了。

虽然天色渐晚，但不至于这样吧？

是精神值掉了？

但他也不敢细问，使劲地把火把往树丛上怼，然而就是点不燃。

糟了，最近老下雪，树木太湿了！

他举起法杖，想要施法。

【您的魔力不足，请不要强行使用瞬移魔法！】

法杖用不上力，他慌忙想从牛皮包里掏出药水，玻璃发出空荡荡的碰撞声，却空空如也。

糟了，用光了！

罗素手指翻找，颤抖得更厉害了。

“你怎么了？还好吗？”

前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像一道明灯，照亮了黑暗。

罗素猛地呼了口气，他怎么忘了，安康镇侍卫都会巡逻的啊！

“大人救命！”他抬头大喊。

奥古斯丁完全不拖泥带水，直接带领侍卫队朝他跑来，附近一些镇民也放下手头挖土设陷阱的活儿，跟着跑去，想瞅瞅能不能帮忙。

双方还未交汇，远处安康镇亮灯四起。

像是天堂的灯塔，像是炽热的阳光，每家每户的灯一开，猛地照亮了全镇以及野外的空地，树影斑驳，雪地被照得锃亮白皙，比太阳更亮几分。

【您的精神值正在缓慢抬升。】

罗杰听见系统话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他被勾起了往日黑夜里被虐打的经历，那段经历像黑夜梦魇，用冰冷铁索扼住他的咽喉，冬季的黑夜，太可怕了！

冷、好冷啊！他浑身哆嗦。

影影绰绰，旁边的弟弟正在和那些人对话，因为精神下降，他听得忽远忽近，并不真切：

“对，我哥哥精神值掉了，我希望你们能送他回城。”

“好的，法师，现在就动手……”

法师刚要举起法杖，罗杰猛地大喊，“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