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恐穿成豪门假少爷(56)
岑雾十六岁第一次执导电影,当时他父母已经去世三年了,他也从姑姑家搬了出去,有次放学,他爸爸的副导演突然去找他。
副导演叫陆敛,才二十多岁,是他爸爸的学生,跟着他爸爸拍过两三部电影。
父母去世后,岑雾几年都没怎么见过他,没想到再见面,陆敛胡子拉碴的,眼底青灰,窝窝囊囊穿了件夹克,整个人都很落魄。
“小岑,”陆敛疲惫地跟他说,“我有事想找你,能不能请你吃顿饭。”
岑雾没拒绝,陆敛请他去吃了个麻辣烫,不是他抠,他确实真的没钱了,岑雾看着他皱巴巴的衬衫,没忍住问:“陆导,你怎么了?”
陆敛一张嘴,嗓子就哑了,但岑雾才十几岁,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在岑雾面前哭,所以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眼泪。
岑雾的爸爸岑深去世之后,他们那部电影就没再拍下去了,岑深是总导演,又是总制片人,掌舵的人都死了,投资方纷纷撤资,对剧组失去期望。
岑深的团队也就地解散。
他还没那个能力挑大梁,只能去别的剧组,继续给人当副导,简直受尽白眼。
岑深是国内名导,嫉恨他的人不在少数,师父走了,他去哪儿都被人奚落。
拍得好了,功劳是别人的,拍不好,就嘲讽他岑深的学生就这种水平?
娱乐圈拜高踩低,他什么都不是,这次又因为得罪了制片人,被赶出剧组。
“小岑,”陆敛跟岑雾说,“我想重启那个项目,这次再不行,我就退圈了。”
岑深留下的电影叫《飓风》,大型灾难亲情片,本来是当年的贺岁档票房冠军预定,圈内圈外都很看好。
但当时只拍了一半,岑深的手稿都在车上被烧毁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跟他的妻子,也许只有岑雾知道他后续打算怎么拍。
陆敛手头现在只有剧本,还有残缺不全的分镜,他想问问岑雾还有没有岑深的遗物。
“我也没有。”岑雾摇了摇头。
父母去世,家里能抵债的都拿去抵债,他手头都是些不值钱也不重要的东西。
当晚陆敛喝了很多酒,喝到最后,眼眶通红,突然拉住岑雾说:“你能不能拍?”
岑雾愣了下。
他从小在剧组的时间比在学校都多,确实也经常去剧组帮忙,甚至比陆敛这个副导都熟悉片场,但他从来没自己拍过电影。
陆敛越想越激动,他还真不是开玩笑的,他没完全指望岑雾,毕竟岑雾年纪还小,但还有他啊,他跟岑雾加起来也不行吗?
岑雾当然希望能拍完父母留下的电影,就算天方夜谭,他也动了心。
最难的是演员跟投资,陆敛去问过,当年的演员,一多半都不愿意再参演了,投资他也没拉到多少,撑死了只有几百万。
他跟岑雾开始到处求人,想拉点投资,岑雾也不是一开始就社恐的,虽然当时也不至于是个e人,但总之能正常说话。
他跟陆敛低声下气,也没搞到一分钱,不是被赶走,就是被冷嘲热讽。
没人觉得他跟陆敛能拍出什么东西。
直到陆敛都快放弃了,突然有个岑深的老朋友联系了岑雾,说可以商量投资。
他跟岑雾连夜买了车票赶过去,对方在饭店等他们。
“叔叔,”岑雾将剧本跟分镜都拿出来,递给对方,“您先看看剧本。”
已经拍完的一百多场戏他也保存着,让陆敛把备份带了过来。
对方将剧本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说:“不急。”
岑雾也不太懂对方的想法,既然对方现在不想看,他也就没强求,起身给对方倒酒。
岑雾当时十六岁,少年人的骨骼还没完全长成,但已经有相当冷艳的一张脸,黑发雪肤,很年轻很年轻,尽管弯下腰,脊梁骨也好像有什么冷硬的东西在支撑着。
以至于永远不会在他身上想到任何柔软,甚至于软弱的词。
对方很轻地哼笑了一声。
岑雾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他冷脸躲开对方搂在他腰上的手,对方似乎被他的不识抬举惹怒了,但还是愿意再给他一点耐心,“拍这部电影,没什么不行的,只要你想。”
那双浑浊色欲的眼抬起来,语气暗示的意味很重,往岑雾手上摸。
“张总,”陆敛都愣住了,一股强烈的恶心往上涌,但又得罪不起对方,只能忍住火气挡在岑雾前面说,“我记得岑导跟您是朋友。”
张总不耐烦地皱眉看向陆敛。
岑深死都死了,还能拿他怎么样,他惦记岑雾可不是一年两年,这也算得上深情了,何况他还愿意给岑雾几百万,让他去糟蹋。
拍什么电影,他根本没当回事。
他招了招手,就让人将陆敛带下去,然后伸手去摸岑雾的脸,但还没摸到,脸上就突然狠狠挨了一拳,鼻腔顿时冒血。
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声色犬马,皮浮肉肿,根本不是岑雾的对手。
旁边的侍应生都被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拦,岑雾按住人一拳一拳地往上砸,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深山的冷雾,有种很无情的漠然。
直到对方满头都是血,岑雾才放手,陆敛被人按住,使劲挣扎都没能挣扎开,衣服拧得乱七八糟,瘫坐在地上哭。
岑雾眉头皱了下,冷着嗓音对他说:“站起来,不许哭。”
陆敛眼泪都被冻住了,就这么听话地站了起来,跟着岑雾离开,后来想想,就是那个晚上,岑雾成了他的主心骨。
对朋友的孩子下手,而且对方才十几岁,传出去确实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