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登基那天我跑路了(62)
剩下碗里的少许,她拿现成的两块石头一上一下的磨成粉末,
干的肯定凑不够一家子一口,磨成粉熬煮一锅汤水,好歹能每人喝上一口,饱不了肚皮,但能活命。
沈家子嗣繁茂,四儿子三闺女,下头三儿子继续生子孙,绵延下来十七口。
沈家尤其生的儿子多,沈词就是三房子孙之一。
这劳动力多,虽能挣的粮食多,但花销也大,都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沈老爹就是要养四儿子活活累死的。
“唉,大冷天的,老大你还去地里倒腾个啥劲。
今年大旱,收成本就不高,县衙又多次强征税收,辛苦伺弄才得了一袋豆子。
眼瞅着两月过去见底了,吃了明天,不知后天那顿在哪里,省点子力气吧。”
“娘啊,我去翻翻土,指不定明年开春就下雨了,正好播种。”
沈老大冻坏皲裂的脸上,憨憨的笑着应付,迎头出去就碰上了正好归家来的沈词。
“词哥儿,你咋回来啦?”
沈老大的声响惊动了沈老太太,老人家赶紧放下活计冲出院子,哎呦喂,可不就是她聪明的小亲孙回家了。
“奶的乖孙孙哎,快进屋,外头冷。”
沈老太太扒拉开碍眼的沈老大,拉着沈词就往院里走。
家里头因为沈词的回来,都从床板上爬起来。
外头冷,再加上吃不了干的顶肚子,最少消耗的方式就是窝冬。
草杆子塞做成的草被不是很保暖,但小伙子多,睡一块阳气足,也挺能抗寒的。
“啥?书院要闭门了!”
沈词娘头一个慌了,其实他们三房压力很大。
因为举家都在供养自家儿子,所以沈词爹娘一般家里活计争做的多,就是为了给妯娌们一个心里平稳的安抚。
如果沈词最后没什么质变的回报,那这几年家里省吃节用的付出就一场空了,怕是要闹起来。
他们夫妻俩,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数沈词下场录考的时间。
突然的大旱,愁的夫妻俩担忧今年的录考不办了,虽然确实没了声响。
夫妻俩就觉着对不住兄弟妯娌,自觉有愧的沈爹去了县城,找脏活累活的干补贴家里。
沈词娘还接了倒夜香的活,可惜突然城里风寒流行要封锁入城,夫妻俩下岗了tຊ。
“奶奶,阿爹阿娘,舅舅舅母,如今这形势录考已是不能。
我要远行些时日,随老师师兄们一道游学。
这里是书院照顾我分到的两袋豆子,可顶些时日。
左不过两月,若是不成,我便回来找份城里活计反哺家里。”
沈词跪在沈老太太身前,磕头承诺。
他不能说明真实目的,毕竟在未定向之前知道的越少越好。
若是,那让老师出山的新地是个能活人的好去处,他沈家倒时便可搬迁过去。
别说什么故土难离,落叶归根,没活头的地方自然要跑。
三房屋里,沈阿娘哭的眼眶通红,磨砺的手掌摸着沈词的手背,眼里都是对儿子的心疼。
“儿啊,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
灾病的多,别往人多的地去,又有劫道的匪子,别独身走。
机灵些,能逃命的,怎么做猪狗都成!”
唯有父母至亲才知晓沈词心里的压力,因为要尽快反哺家里他不管昼夜的苦读。
抄书挣粮食送回家里贴补,他也不过十三的少年郎,肩膀瘦削却已满腹愁苦自消。
出行的前夜竟然下起了一场雪,都说瑞雪造丰年,可是如今田地空空如也,瑞不了什么。
而已经被病魔祸祸的老百姓,脱离故土的流民们没有了喜悦。
只剩下对寒冷对风寒的惊惧,没有了力气,没有了多余的种子去播种伺弄田地。
天灰亮的风雪里,六架马车消失在雪地里,车轮的痕迹很快被雪花覆盖。
风雪夜里才是最难熬的,不止人,就是马儿也受不住,从六匹锐减到最后一匹。
他们此行除了郑融七人,便是像沈词这种有心性天赋好,家里贫寒的六人。
一共十三人挤攮在一处车厢里,人叠人倒是热火了些,就是不好放松歇息。
直到最后一匹马也倒下的时候,距离黄盘已经很近了。
呼呼呼——
西北风肆虐,风雪倒卷,如四散的盐粒刺的眼睛都睁不开。
他们艰难行走在雪地上,每一股寒风都带走他们为数不多的温度。
“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黄盘了!”
郑融高声呼喊,嘴里立即有一股寒风夹带雪花入腹。
直到有人实在受不住的倒下,被人背起继续走。
就在沈词以为,自己要客死在冰天雪地中,失信于家人,眼前浮现他阿爹阿娘红眼担忧的脸庞时,突然雪面震动。
紧接着一队银光闪闪,与冰雪几乎融为一体的重骑兵轰隆而来。
平时吃的好,长的彪壮,又被锁子甲铁蹄钉保护的马匹,根本不畏惧寒冷,四蹄子狂奔,驮着背上的林承忠等一千骑兵。
“前方可是鹿鸣学子!”
林承忠整个人连着面孔都被一身锁子甲覆盖,甲下是皮革,皮革下是毛衣,再加上油水足,训练的厉害,男子阳刚热气腾腾。
有救了,沈词努力睁开眼睛,看不清只觉着反光刺眼,只有铠甲摩擦的咔咔咔声。
“上马,我等护送你们到黄盘。”
原来林承忠这队重骑兵除了领命接应他们之外,更多的是趁着风雪,在进行雪天作战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