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可怕(157)+番外
林茑的一生像一场苦修,走到最后,跪下来求饶也看不到头。
他撕破了无数的艰难阻碍,选了世间最稳妥的一条路。二十多年的求学路,他们走的风雨无阻。
他想带着林茑向有光的地方去,他们没有走错每一步,也没有敷衍每一步。
林茑走的跌跌撞撞但也奋力跟着他,终于长成一个清俊的青年模样。
可最后还是碎了一地,他拼命的想把林茑收拢起来。但在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分,他发现自己手里还是只有一捧灰。
一个那么期望未来的人,一个总在讲“等以后”的人,要被逼到什么程度才会从高楼一跃而下啊。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化作不成形的混沌碎片。这些碎片日日卡在他的喉咙里,让他呼吸都觉得痛。
愤怒和仇恨让他成了一个怪物,他呼吸就是血,张嘴就是恨。
越想越痛,越想越恨!心里噬血的狂兽在哀嚎,痛极了似的想要挣破牢笼。惨烈的叫声如利爪穿透暗夜,在他的心脏上撕挠。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狂兽日日在心里嚎叫。
林茑。。。。别跳!林茑!!!
他夜夜在梦里哭求。一次次梦到那个他不曾亲眼看到的林茑坠楼的画面。
林茑的那本日记被他翻得卷了边,每次看的时候还是令他战栗不止。他攥着纸张,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咬牙咽下惨痛的呜咽,怎么敢!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他的小茑!最后他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惨叫,在深夜发出凄厉噬血的哀鸣。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再次睁眼,眼睛已经猩红一片。
程飞扬尽量让自己无视江苜的眼泪,声音冷硬地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算什么?你觉得这就是正义了吗?你到现在都不反思吗?”
江苜坐回椅子上,淡然地看着他,说:“该反思的人是你们。手刃仇人是公权力的丧失导致的。你们玩弄权利满足私欲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一天吗?”
程飞扬深吸一口气,问:“所以呢?你就自己做了衡量善恶的尺子?你真的觉得你有这个资格?”
“我没有资格评判善恶,你也没有资格评判我。程飞扬,你知道林茑被逼到崩溃自杀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吗?”
程飞扬自然不知道,但是凌霄却是知道的。
现在凌霄已经彻底知道盛老说的,那件对江苜来说具有毁灭性打击的事是什么了,就是林茑的死。
江苜当时受盛老的委托和举荐,去临江市以特聘心理顾问的身份,协助办案。正是因为他离开的这半年,没有在南洲,没有在林茑身边,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其实想想,真的很讽刺。
果然,江苜说:“我他妈在千里之外抓坏人!”
“我自己的弟弟都被坏人逼死了,我还在帮警/方抓坏人!”
“我被凌霄关起来那三天,我是打过报/警电话的,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凌霄在一旁听了,闭上眼睛,痛苦得几乎想把自己缩起来。
江苜微微抬起头,说:“我那时候才知道林茑为什么要死,这个世界,被你们这种人弄得太荒唐了。”
这话是把凌霄一起恨进去了。
程飞扬说:“可是说到底,林茑是自杀。”
“自杀!”江苜突然暴怒,仿佛自杀这个词触及到了他的雷区。被枪指着都能镇定自若的江苜,此时终于被这两个字击溃。
他无视抵在自己头上的□□,轰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顶着枪口怒视程飞扬:“林茑是自杀!从法医学上说他是自杀!可从心理学上来说,我说他就是他杀!”
江苜毫无被枪指着头的自觉,目眦欲裂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嘴里怒道:“李钦带林茑去殷显的派对!他怎么敢!他居然敢!”
江苜说到这里时,眼睛瞬间红得仿佛泣血,声音嘶哑带着浓稠的恨意,咬牙切齿说:“我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挫骨扬灰杀他第二回!”
“程飞扬,林茑如果还活着,今年该跟李钦一样大。你告诉我!为什么人和人的命差这么多?”
“我们只是想好好的活着!!!有错吗???”
说剑拔弩张并不合适,分明是江苜步步紧逼,程飞扬节节败退。
尽管程飞扬只要扣下扳机,江苜的半个脑袋都会被轰碎。可是江苜丝毫没有畏惧,仿佛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
江苜是真的不怕死,还是知道程飞扬只是虚张声势?
程飞扬愣住了,他真的不知道李钦居然还把林茑带去了殷显那里,他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尸表检头皮广泛性撕裂。颅骨粉体性骨折,脑组织碎裂、大部分缺失,躯干及四肢多处见挫伤及擦挫伤,脊椎、助骨、右肱骨可触及骨折。”
江苜怒吼道:“林茑的尸检报告,我读了一万遍!一万遍啊!我只觉得李钦死的还不够惨!”
江苜越说越怒,他使用的手法让他不能跟那几个人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质问,于是这种情绪全在此时泄给了程飞扬。
他知道,是迁怒。可是控制不住,怎么办呢?
仿佛心里那头凄声厉叫的恶鬼被揭了法符,噬血狂叫着要毁天灭地,他伸手抓了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向程飞扬,咬牙道:“你就应该跪下来,谢我给了他一个痛快!”
“我已经够仁慈了!”江苜几乎是在尖叫,怒道:“我有上万种方法让他们生不如死!如果不是为了不暴露,你以为他们能死得这么舒服吗?”
江苜好像疯了一样,满身都是滔天的怒火,狰狞得已经不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