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103)+番外
安苳是个迷信的人,请了一大堆神佛菩萨,脖子上这块无事牌也是从西南花高价请来的,请来之后就一直戴着,除了每隔一段时间拿出来清洗,都很少摘下来,久而久之这块牌子好像和她融为了一体,看到它硌着岑溪,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块牌子。
看到这块牌子,又想起她送岑溪的那个平安扣。
有一次,岑溪穿衬衣没系最上面的扣子,她瞥见了那条红绳。
当时她挺开心的,觉得岑溪喜欢自己送的礼物。
但这次出来露营,她并没有看到岑溪戴那个平安扣。
是戴了一阵不喜欢了吗?
失落情绪蔓延出来,她又立刻想道:这也不怪岑溪,她下次应该再选点岑溪真正喜欢的礼物。
这样一想,她又开心起来,对未来她和岑溪的相处又充满了期待。
岑溪闭着眼睛,很闲适地倚着她,在水下握着她的那只手也一直没放开。
还有什么会比她们现在更亲密?
安苳心里暖暖的,伸手慢慢环住岑溪的腰。
雨点落在车厢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风声呼啸惊天动地,外面的一切都如此动乱狂躁,而车厢里的这汪热水宁静温暖,把她们紧紧地包裹在里面。
在外面越演越烈的风雨声里,岑溪突然侧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安苳。
安苳立刻低头去吻她的嘴唇。
唇瓣相接,两个人都有些失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舌尖熟练地缠绕在了一起,安苳头晕目眩,松开岑溪的手指,抚过她纤长的手臂,又从她身侧抚到中央,最后慢慢滑下去。
后来,安苳才知道这一天的雨,是苏伦戈沙地有史以来春季下得最大的一场,水流穿过最细小的缝隙,一滴一滴渗入沙丘,涌入河道,牧草一夜之间疯长,苏伦戈的牧期提前来临。
两个人在车厢里相拥睡了一夜,第二天再起来,外面已是一片响晴,除了草叶上比往常多一些的露珠,几乎看不出昨天有下过雨。
两个人把昨天洗了的衣服拿出来晾晒,然后安苳把肉和菜以及烤盘、调料拿出来,两个人一起吃烤肉。
“岑溪……”安苳翻着肉片,突然问道,“我把《罗杰疑案》看完了,你还有什么推荐的书吗?”
安苳看书很慢,加上中途又偷偷看了些跟“le”相关的书,《罗杰疑案》一直留着几页没看完,前几天才一口气读完的。
岑溪对她的速度并不意外,瞥了她一眼:“你有什么要求吗?”
安苳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想看女作家写的,或者……主角是女人的书。”
岑溪微微皱眉。安苳说想要看书已经很奇怪了,还要求看女作家写的主角为女的书,这就更奇怪。
这要求不像是安苳提的,倒像是她自己的胃口。
不过,想看书也是好事,岑溪认真想了想,给她推荐了几本可读性强的女作家的小说。
但这里面没有《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难道岑溪并不是很喜欢这本小说吗?
安苳鼓足勇气做出了一个笨拙而又无用的试探,但她什么答案都没得到。
岑溪之前到底喜不喜欢女生,现在又喜不喜欢女生,或者说,有没有可能喜欢她……
她很茫然。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头一次被这么多情绪所占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笨了。
但是……她还是很开心。
她想,时间还短,她可以慢慢来。
她可以慢慢去了解岑溪。
她们在苏伦戈一共住了六天,换过一次营地,然后在第七天的清晨,岑溪从安苳怀里伸出手臂,把安苳手机从旁边的提包里拿出来,长按开机后递给她:“安苳,我们该回去了。”
她的话音很轻,却有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一瞬间,安苳有些失落,但还是低头吻了吻岑溪侧脸:“好。我准备一下。”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又路过来时看过的那面大湖,岑溪说要下去看看,安苳便停了车。
几天不见,湖边多了一群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长腿鸟,见她们两个人走近,也并不怕人,仍然缩着脖子单腿立在湖边,十分冷漠,好像把她们当成了湖边的石头,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两个人拉着手在湖边转了会儿,就要往回走了。
再不走,到家天就黑了。
走着走着,岑溪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用力抱住安苳,脸颊埋进她颈窝里。
安苳被她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愣了一秒钟,然后环住她肩膀,温柔地拍了两下:“岑溪,怎么了?”
“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吧?”她听到岑溪在她耳边喃喃说道。
“朋友”这个字眼,让安苳的心脏有些酸涩和刺痛。
是啊……她和岑溪本就只是朋友,是她自己想要的太多了……
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此时的岑溪,有种令她难过的脆弱和茫然。
她只好压抑住内心真实的想法,点头低声说道:“……当然会一直是。岑溪,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
“没有……”岑溪轻声说道,“我很开心。这几天谢谢你。”
安苳勉强笑了笑,声音低到快听不见:“不用谢我……我也很开心。”
后半程,安苳有些没精打采。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她觉得一切都不太对劲。
赶在天黑前,她把岑溪送到了楼下,又帮忙把岑溪的行李箱抬上去。陈慧热情地留她吃饭,岑溪立刻替她拒绝了:“安苳好几天没回家了,妈你就别留她了。”
陈慧只得讪讪作罢:“那你送送小安。小安啊,下次来一定要吃饭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