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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何日还乡(13)

作者:兰振 阅读记录

谢文琼见屋中椅子擦得干净,便吩咐人搬来坐了,道:“驸马留下,其余人等退出院中,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可靠近。”

安隐脸现忧色,小声道:“公子……”

岳昔钧对她微微摇头,道:“去罢。”

安隐只好随众人退了出去,为谢文琼和岳昔钧带上了门,一直退到了前院。

安隐又体会到昨日在公主府假山下的心情了。她倚坐回廊,伸手去摘近处树枝上的叶子,不一会儿,一条枝干就光秃秃了。

惹得花匠来劝道:“我说姑娘,你也体谅我们些个,你这会儿痛快了,到时候百濯姑娘说我们照料不力,又怎么办哇?”

安隐这才惊觉,忙撒了手,不住赔罪。

而令安隐牵挂着的卧房内,岳昔钧轻叹了口气,道:“殿下有甚么吩咐?”

谢文琼道:“你跪下。”

岳昔钧不怵她,道:“怎得又要跪?殿下,这儿没旁人,也不碍着您的面子,还是体谅些罢。”

谢文琼道:“今时不同往日,本宫要你跪,不是要你行礼,乃是要审你。”

岳昔钧道:“殿下要审臣,臣何罪之有?”

“本宫问你,”谢文琼道,“大皇兄可打发人来笼络你了?”

岳昔钧道:“景王爷是遣人来了,只是送个贺礼,发个请帖罢了,不曾有甚么笼络。”

“这还不叫笼络?”谢文琼道,“贺礼你收了不曾?宴会你去是不去?”

岳昔钧道:“臣是下臣,君是上君,所应所承,皆非是臣的本意。”

谢文琼冷笑道:“好个‘非臣本意’,岳大将军,驸马府这座庙小,倒是委屈你了。”

岳昔钧道:“不敢。”

谢文琼心中有火,要拿岳昔钧撒气醒脾,正愁没有由头,此时借着这个话头,把明眸一扫,指着墙上的剑问道:“这可是你的剑?”

岳昔钧道:“正是。”

谢文琼道:“好极,它饮过血不曾?”

岳昔钧道:“它随我五载,自然饮过。”

谢文琼道:“取它下来。”

岳昔钧道:“殿下要看它?”

谢文琼不耐地道:“废话忒多,本宫叫你取,你取下便是了。”

岳昔钧只好把轮椅滚过去,撑着拐杖起身,将剑取了下来,横剑膝上,又缓缓推着轮椅往公主身前去。

谢文琼的眼仁儿从剑首掠到剑柄,似笑非笑地道:“想必在京城里,它也渴坏了,今儿就叫它解解馋。”

第8章 借忆勇驸马捧旧剑

岳昔钧凤眸半垂,睫如鸦羽微颤,谢文琼以为她是害怕,便出声笑她:“怎的,对自个儿下不去手?”

岳昔钧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直直望向谢文琼。岳昔钧的眼里,哪有一星半点的害怕,清清澈澈的,好似甚么都入不了眼。

岳昔钧道:“殿下,你可知臣为何进京?”

谢文琼道:“说这些作甚?”

岳昔钧兀自道:“臣在破荼切儿部时,杀敌五十八人。”

谢文琼道:“区区五十八人——”

岳昔钧轻笑一声,道:“区区五十八人?”

“朔荇勇士个个茹毛饮血、体壮如牛,”岳昔钧道,“横有两个我宽、竖着比我高两三个头的也比比皆是,又善骑射——臣的五十八人,已然是名列前茅之数了,否则,怎会如此荣幸,被都督领着进宫领赏?”

岳昔钧道:“殿下没亲自杀过人罢。就算杀人,也是叫人拖走了杖毙,没真正瞧见过血腥罢。”

谢文琼恼羞成怒,道:“你是要来教训本宫,是么?”

“不敢,”岳昔钧淡淡道,“殿下有所不知,臣这条腿,就是被朔荇人砍坏的,一刀贯穿。正是这一刀,也让臣觑着了机会,结果了对方。尔后,臣拖着这条腿,和腿上的刀,又连杀三人。”

谢文琼勉强耐着性子问道:“你想要说甚么?是向本宫要赏么?”

“臣是说,”岳昔钧平静地看着谢文琼,“虽则这把剑没有上过战场,但它一样能杀人。殿下屏退了众人,又把利刃交与臣这样残了也能杀人的人手中——应当自危才是。”

谢文琼如同醍醐灌顶,醒悟过来,已然怯了几分,但仍旧不愿丢了皇家的面子,咬着一口银牙,色厉内荏道:“尔敢!”

岳昔钧道:“臣自然不敢,只是奉劝殿下,莫要见臣好欺。”

谢文琼顺势道:“谅你也不敢。”

谢文琼被威胁了一回,又怕又气,甩了手要走,却如鲠在喉,憋憋屈屈——从小到大,哪有人敢忤逆她?就是父皇母后有时也要让她三分。

谢文琼本都走至门前了,回首见岳昔钧不动,自以为看穿,心道:岳昔钧不过是吓唬一下我罢了,她坐一下都能出一身汗,哪里还有力气对我动手?

想通此节,谢文琼又不走了。她气定神闲地踱回来,老神在在地又坐回椅子上去,指使道:“过来。”

岳昔钧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只好推着轮椅到了谢文琼身前。

轮椅稍矮,谢文琼坐得高,金缕鞋一动,恰好轻踢到岳昔钧的胫骨。谢文琼实则内心还有点后怕,也不敢太过使劲,就这样轻轻踢了两下,抬着下巴,道:“莫要唬本宫,就凭你这条废腿,也想动本宫分毫?”

这个力道,岳昔钧只觉得挠痒痒也似的,心中好笑。

谢文琼怕这句话真个激起岳昔钧的血性,又连忙说道:“对君不敬,你可知错?”

岳昔钧乖觉地道:“臣知错。”

谢文琼小声“哼”了一声,难掩得意之色,显然是觉得自个儿扳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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