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何日还乡(156)
谢文琼道:“事情查明否?是否是有人嫁祸,从中渔利?”
沈淑慎道:“恕谨儿不能知。”
谢文琼沉吟道:“你叫假驸马演一出还魂,是引蛇出洞——又是为谁谋划布局?”
沈淑慎一愣,未曾想过谢文琼会直问。她盈盈下拜道:“恕谨儿不能相告,谨儿定会护殿下周全。”
谢文琼托了一下她,道:“好,我再信你一次。”
谢文琼道:“只是此事因假驸马之事而起,父皇此时忙着平叛,未暇顾及,稍后必定追查——你要小心了,莫要让一个无辜女子枉丢性命。”
沈淑慎道:“是。此时坊门已闭,明朝便送她走。”
是夜,沈淑慎乔装改扮,悄悄潜入关押金吾卫的柴房。
沈淑慎用迷烟放倒门口护卫和柴房中一干人,只往那头领鼻上又吹了口解药。
沈淑慎心道:多亏昨日神医云游至此,来观望我的病症,我趁机要了些防身家伙,否则还真不好办。
那头领醒转,见沈淑慎站在面前,左右看兄弟们皆晕倒,正要大喊,沈淑慎便压着声音道:“别叫,我是来救你的。”
那头领狐疑地道:“你叫我如何信你?”
沈淑慎给他微微松绑,道:“我有一事,想要在你这里得到答案。”
既然有所求,那头领也便信了几分,问道:“何事?”
沈淑慎问道:“今天那位姑娘,是如何打败你们的?”
那头领咬牙恨声道:“原来是此事,我正要告诉他人,叫那小娘皮无处可藏——她使的功夫有些杂,但我能看出其中两套功夫。”
那头领道:“一套是北方军的棍法,另一套是岳未央的刀法。”
沈淑慎问道:“岳未央?”
那头领道:“一个江湖女子,武功高强却花钱大手大脚,便以教娇小姐为生。但约在三十年前,她忽然销声匿迹。”
那头领道:“旁人或许不认得这套刀法,但我娘正是她的弟子,故而瞒不过我。”
那头领道:“北方军那苦穷之地,我哥哥去历练过,我也探过亲,知晓那套棍法,都是拚命的打法,难看得很,贵人是万不肯学的。她会这棍法,不会是个花木兰罢?”
那头领发笑道:“你说说,这戏子究竟是北方军的贱命,还是岳未央的尊贵徒弟?”
沈淑慎道:“多谢。”
她眼疾手快地将一颗药丸弹进迷烟劲道尚未过的金吾卫头领口中,又将绳子绑紧了。
沈淑慎柔柔笑道:“这么大的秘密,还是我来替你守好了。”
那金吾卫张口欲言,却发觉自己已然出不了声了。
沈淑慎步出两步,想到甚么般,又回首向那头领吹了口迷烟,待金吾卫晕了过去,沈淑慎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尖利匕首,半闭着眼摸到金吾卫手腕筋络处,别开脸咬牙狠心一割,又用那断了的手腕蘸着血勉强写了一个“大”字。她如法炮制,割断了那金吾卫的另一只手筋。
沈淑慎做完这一切,晕血之症便发了,她倚在一旁,闭眼心道:殿下,我已然得不到你了。既然你要护着她,我便帮你护着她——不论她是谁。
——锦衣玉食的谢文琼宁愿去庵堂清修,也不肯同沈淑慎安乐一生,沈淑慎便已然知晓答案了。情爱之事,当真说不得,求不得,无关对错,只论缘分。
沈淑慎缓过头晕,扶额匆匆离去,便也未觉察门外有一人闪身隐入了黑暗里。
第99章 探陵寝石条怪挡门
翌日一早, 沈淑慎便往岳昔钧的房间去。
路上,丫鬟劝道:“小姐,你昨日在府门外见了血, 这梦魇之症又发作了, 还是好生歇息罢。”
沈淑慎一边心中想着“可惜怕那金吾卫警惕, 克制了药效暴起,故而昨日不曾问他主使者是谁,此事还要仰仗端宁殿下去查”,一边笑道:“不碍事, 你去瞧瞧, 别惊扰了殿下歇息。”
打发走了丫鬟,沈淑慎缓缓推开岳昔钧的房门, 望见岳昔钧正半倚在床头压着声音咳嗽。熹微晨光中,沈淑慎心道:真像啊。
沈淑慎坐在床边, 道:“感觉如何?”
岳昔钧道:“还好。”
沈淑慎道:“现下便送你走, 你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京城的事情。”
沈淑慎手掌一翻,递给岳昔钧一物来。
岳昔钧问道:“这是甚么?”
沈淑慎道:“解药。”
岳昔钧接了, 剥开小油纸,将那药送入自己口中。
是一颗糖豆。
岳昔钧笑道:“多谢。不过, 在彻底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沈淑慎问道:“甚么地方?”
岳昔钧道:“明珠公主陵。”
沈淑慎眼皮一抬,问道:“你要做甚么?”
岳昔钧道:“我听闻,驸马是被火烧而死,葬于明珠公主陵。而沈小姐你又叫我假扮驸马还魂, 岂不是说明这个驸马之死,另有蹊跷?我想, 若是有人要确定驸马是否真正还魂,去陵中验一验便知,若是不探,岂不是说明那人知晓陵中驸马有古怪?”
岳昔钧这套说辞其实有漏洞,沈淑慎大可反驳“若是那人以为楼船上的驸马是魂魄,而肉身仍在陵中呢”“你去了公主陵,也还是不知那人是谁”“你何必对此事如此挂怀”,但她已然不想拆穿,觉得这未必不是一处突破口,只顺着岳昔钧的话道:“所以,你要现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