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何日还乡(36)
岳昔钧道:“问了姓名,问了高堂,不便要问八字了?”
谢文琼一愣,反应过来,道:“你!本宫知你八字。”
“臣也知晓殿下八字,”岳昔钧道,“圣上赐婚之时,已然交换过了。”
岳昔钧本意是拿此事恼她,谁知谢文琼并不接茬,只“嗯”了一声。
岳昔钧又一次心道:不同寻常!
谢文琼自己又添了回茶,问道:“你平日都做甚么?”
岳昔钧答道:“回殿下,臣晒日弄花、读书写字、闲谈磕牙。”
谢文琼道:“可会分茶?”
所谓分茶,乃是以茶、水作画,“碾茶为末,注之以汤,以筅击拂”,是一雅趣。
岳昔钧道:“不甚精通。”
虽则六娘风雅,岳昔钧有所见识,但终究军中事紧,她不能耽于此道。
谢文琼道:“且试一试。”
她叫了人送来器具物什,自先画了一枝桃花,桃花渐逝,又画作山石,如此变换几种,比谢文琼在纸上作画有灵气得多。
谢文琼又画了一回,岳昔钧只见茶盏之中一个大圈套着两簇小圈,大圈顶上还生了角,竟不知谢文琼画的甚么。
岳昔钧便问道:“殿下,这是何物?”
谢文琼道:“飞天小女警。”
岳昔钧疑惑道:“臣单知道飞天,甚么是飞天小女警?”
谢文琼道:“贡品纹样,你不知也平常。”
岳昔钧点点头,记下了。
谢文琼推盏向岳昔钧,道:“你来。”
岳昔钧略一思索,勾了一个大圈、五个小圈并一条短线。
谢文琼一看,勉强瞧出是只忘八。
谢文琼:……
谢文琼心道:忒也记仇!
岳昔钧又随手画了些云纹,道:“殿下素日喜玩这些么?”
谢文琼道:“宫中无聊,只有这些可以玩。有时会与人对弈,投壶种种。”
岳昔钧又与谢文琼交换着玩了一轮,都有些两厢无言的意思在。
岳昔钧心道:她自春狩之时,就有些不同,难道是我装得太好,她竟没瞧出来我是要见她惊怕之相,故意磋磨她,反以为我顺了她意,相携相助于她,故而和气待我么?
谢文琼心道:她伶牙俐齿、反唇相讥之时,我觉得烦人,如今她低眉顺目,我怎也觉心中烦闷?
一时两人俱都觉得有些无趣,不消一会儿,谢文琼便离开了。
待谢文琼走后,安隐进来问道:“公子,公主今日怎待了这许久?她没有为难你罢?”
岳昔钧摇头,道:“确实古怪,她非但不曾为难我,还收敛了脾气。”
安隐大胆猜测道:“难不成她被人夺舍了?”
岳昔钧失笑道:“总该说些靠谱的罢。”
第21章 太子寒暄投石问路
那日谢文琼兴尽而归之后, 几日都没有再见岳昔钧。
谢文琼从识破岳昔钧真身的复杂情绪中缓过神来,渐渐想开来:岳昔钧是男也好,是女也好, 终归对本宫出言不逊, 本宫又何必下顾。
岳昔钧也从英都处知晓了娘亲遇事的消息, 她五内焦急,走又走不脱,只得暗暗祈祷娘亲们早日找到安身之处,向自己报讯。
安隐似乎也察觉出了事, 旁敲侧击地询问, 岳昔钧却只报喜不报忧。
安隐说道:“公子,你是觉得我只能同甘, 不能共苦么?”
岳昔钧道:“并非如此。”
安隐道:“那公子既有心事,必定是夫人那边有些棘手, 为何不肯告知于我?”
“我并非想要瞒你, ”岳昔钧道,“只是我等远在天边,鞭长莫及, 所能做的唯一‘等’字耳,告知了你, 不过天下多一个忧心人,于事无补,不若不知罢了。”
安隐道:“公子自有道理,只是忧心也是我甘愿,无知之喜不若无有!”
岳昔钧见她真动了火气, 软声哄道:“好姐姐,我错啦, 再也不敢。”
由是,岳昔钧把夫人们的遭遇原原本本同安隐说了一番,只是隐去英都这一节,只说拜托好友护送。
正说话间,有人来报,说太子驾临。
安隐扶着岳昔钧上了轮椅,推去前堂,见到了谢文瑜。
岳昔钧在轮椅上行了礼,谢文瑜道:“妹丈不必客气。”
岳昔钧问道:“不知殿下何故光临寒舍?”
谢文瑜道:“妹丈与皇妹成亲之后,我还未曾到府恭贺,是本宫失礼了。”
岳昔钧道:“殿下言重了,是臣该拜访殿下才是,望殿下恕臣不敬之罪。”
“妹丈才是言重了,”谢文瑜道,“近日身体可好?精神可安?”
岳昔钧心道:好长的燕国地图,太子究竟为何而来?
岳昔钧也寒暄道:“托殿下的福,臣近日修养得好。殿下自桃花宴上一别,越发令人生敬了,想来近日也安好吧?”
谢文瑜道:“安好。既然皇妹与妹丈成亲,妹丈便与本宫为一家人。妹丈可有烦心之事?本宫或可解忧。”
岳昔钧笑道:“除了腿疾久不愈,别无可烦心之事。便是腿疾,陛下和公主俱都曾差太医问诊,也不需麻烦殿下您了。”
又说了几句话,谢文瑜道:“本宫听闻妹丈有几位义母,可曾接到京中来?也好同享富贵。”
岳昔钧道:“娘亲们不愿来京,只说山水无限好,去游山玩水了,不叫我操心。”
“如此也好,”谢文瑜道,“我大丰江山,着实令人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