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你抑制剂掉了(97)
然后那肩背猛地靠近，陆枫在一瞬间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下一刻，里面的身影近距离撞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玻璃上的轮廓清晰起来。
陆枫看着那肩背抽动，清澈的声线打着弯钻进他的脑子里。
他遽然闭上眼睛。
但是晚了。
强大的精神力已经在脑子里自动勾勒出全部画面，甚至补齐了他没有看到的那一部分。
陆枫徐徐平复呼吸，耳膜震动的动静却仿佛震天动地。
一个小时以后，浴室的水声终于停歇。
顾星源裹着浴袍打开门出来，黑发上还滴着水，浓重的水汽随着他一起扑面而出。
陆枫正坐在床上浏览通讯器上面的信息，幽蓝色的光屏照射着他冷淡的面孔，看起来比平时更加严肃漠然。
顾星源询问：“长官，能申请收留我吗？”
陆枫目光停在光屏上，“理由？”
顾星源说：“医务室的床太硬了，那些伤兵还打呼噜，我大小也是个功勋伤员，需要良好的休息。”
陆枫头也不抬，“我可以向灵顿少将给你申请一间单独舱室。”
“倒也不必浪费资源……”感觉到对面传来的冰冷气息，顾星源利落改口，换了理由，“好吧好吧，是你在我后颈捏出的青紫淤痕太明显，被别人看见很难解释，所以只好请你勉为其难收留我了。”
陆枫终于抬头看过去，眼神含着十足的怀疑。
顾星源受不了，“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怀疑我在说谎吗？作为一名正直的贵族，我无法忍受别人对我的怀疑——我这就脱给你看！”
他当下就开始扯浴袍的带子，真的要当面脱衣服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条毯子被陆枫凌空丢过去，砸在他头上。
“闭嘴，睡觉。”陆枫冷冰冰地说，“还有，把你的浴袍给我穿好。”
“好的长官，”顾星源动作麻利地抖开毯子，迅速在沙发上找到了最舒服的睡姿，“长官晚安。”
空气中安静下来，只有浅淡的玫瑰味道悠悠扬扬地飘转，像水中玫红色的花瓣。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是一会，沙发上传来少年平稳的呼吸声。
陆枫的目光落在从刚才就没翻动过的光屏上，又看了几行字，最后干脆关掉了。
“晚安。”他轻声说。
沙发里，顾星源抱着毯子翻了个身，似乎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惬意地咂了咂嘴。
————
顾星源翻了个身，骤然失重。
他裹着毯子摔到地上，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一条腿还搭沙发上。
顾星源爬起来，房间里空空荡荡，陆枫已经不在了，连带着他信息素的味道，也被排风系统散得干干净净。
除了他睡的沙发这一块，其他地方都收拾得干净整齐，没有一件多余的杂物，像陆枫待过的任何地方一样，清冷而不近人情。
顾星源缓缓地把毯子遮到脸上，深深呼吸。
只有一丝极淡极淡的海洋信息素味道，若有若无地混在公用洗衣剂的味道里面，淡得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顾星源把毯子叠好放在沙发上，离开了陆枫的舱室，问了船员，到食堂里面就餐。
宇宙航行的时候，窗外是永恒不变的黑暗夜幕，餐厅是24小时开放的，但只提供一些基础食物。
如果没有任务，许多人都选择进入睡眠舱深入深眠模式，这样既可以对抗空间跳跃带来的身体不适，还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餐厅里面只坐了寥寥三两个人，顾星源拿了不锈钢的餐盘，打开保鲜罩，拿取自己需要的食物。
由于船上提供压缩营养剂和水，餐厅的食物种类非常单一，主食是土豆和玉米，蔬菜是混合乱炖，肉当然是合成肉，水果只有一种半个拳头大的青苹果，而且每人只能拿一个。
顾星源把每样都铲了一勺，填满了不锈钢餐盘，坐在角落里慢慢吃。
有了几天蹲在货舱里吃硬面包喝凉水的经历，这些食物他吃得很认真。
一个餐盘放在同一张桌上。
顾星源抬头，陆枫拉开凳子在他对面坐下。
“长官好。”顾星源打招呼。
陆枫递过联络器，“肯瑞星军方频道。”
顾星源讶然：“找我？”
陆枫说：“是救出来的平民，似乎认识你。”
顾星源接过联络器，“喂，我是顾星源。”
“哥哥，”西米露雀跃的声音传过来，“你还好吗？”
顾星源：“我很好，你呢？”
西米露回答：“医生姐姐帮我检查过身体了，他们说我已经完成了问询，可以送我回家了。”
顾星源很高兴，“太好了，我会让送你回家的士兵警告你的父母，如果再敢把你卖掉，就等着蹲监狱吧。”
西米露沉默了一会，小声说：“……哥哥，我不想回家了，我想去找明熙姐姐，能麻烦你请他们把我送过去吗？”
顾星源很吃惊，“你为什么会下这个决定，你和明熙商量过吗？”
他忍不住抬眼，和陆枫眼神交汇。
西米露很沮丧：“……说过了，明熙拒绝了我。”
顾星源心道，这是正常的吧，一般人都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