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全没月光(39)
蒋睿恩将那句对她说过无数次的话又说了一遍:“我说过,我永远不会在他的事情上帮你,更不会在他的事情上体谅你,这是你的选择,你要承担后果。”
乌雯华气不打一处来,一点就炸,冷脸道:“什么叫我要承担后果,我承担什么后果?我16岁就出去打工赚钱了,你看看你,谁家女儿像你这样的!”
蒋睿恩问她:“我哪样的呢?”
“你还好意思问?读这么多书什么都不懂,越读书越傻,越读书越不听话!”乌雯华凶狠地说,“真不知道花这么多钱供你读书为什么!别人家那些没读书的都知道回家体谅父母,跟父母沟通,就你,一回家就躺房间里,什么都不说。”
蒋睿恩平静地看着她,淡淡地说,“你问我为什么,我也好想知道为什么啊,这么多年我不是没有尝试跟你沟通过,你为什么就是一句都不听呢?”
“我听什么?你有跟我沟通过吗?我告诉你蒋睿恩,你妈妈虽然没有学历,但是四十来岁了,为人处世肯定比你会,难道还要你来教我做事?读个大学就把你读成人上人了是不是?”
蒋睿恩闭了闭眼,什么都没说,回到房间关上了门,将那些嘈杂的声音都隔绝到门外。
她趴在床上,拿出手机给林君灏发信息。
【信封:从图书馆回到家了。】
林君灏的信息秒回。
【……:吃晚饭了吗?】
【信封:路上买了烤冷面吃。】
【……:味道怎么样?】
【信封:很好吃。】
【……:被你说的我也想吃了,这就点一份外卖。】
蒋睿恩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过了一会,给林君灏回了一个“嗯”。
她不知道该不该对林君灏说家里这些事,她从前对着编号二十四的时候,还能平静地说着自己的事,可现在面对的是林君灏。
她担心自己忍不住大倒苦水,向林君灏哭诉自己的委屈。
或许她的委屈在大人眼里确实微不足道,可她现在二十岁,拿着二十岁的思想去感受二十岁的委屈,难道不可以吗?非得二十岁就像四十岁一样看淡人间疾苦,对所有的痛苦一视同仁,麻木地工作,麻木地过一成不变的生活吗?
蒋睿恩正在纠结,林君灏已经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你好。”林君灏电话那头很安静,“我是北都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心理系的学生,是本次的咨询师,编号二十四,本次通话会有记录但我们会严格保密,外人无权查看,你可以放心。”
蒋睿恩轻声笑了起来,“哪有咨询师主动打别人电话的。”
“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林君灏无奈,“我的对话框显示你已经输入了十多分钟,恩恩,我害怕你有话自己憋在心里不跟我说。”
蒋睿恩没忍住,连呼吸都颤抖起来。
人是可以察觉到别人的偏爱的,察觉到了,就会控制不住变得脆弱,在别人面前我坚不可摧,可到了你面前,我总是容易落泪。
第20章 苦大仇深
当晚蒋睿恩跟林君灏聊到了晚上十点, 蒋睿恩挂了电话,洗漱,上床睡觉。
翌日, 乌雯华没有再火急火燎地要出门看铺子,而是给全家都做了早餐。
一家五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乌雯华给大家倒了刚打的豆浆, 还关心地问蒋睿恩要不要加糖,蒋睿恩摇摇头, 回答说不用。
画面和谐, 好似昨天的一番争吵从未存在。
蒋睿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吵架可以, 给你一晚上的时候自己想清楚, 第二天还要吃我做的饭就是在跟我认错, 我也就原谅你, 你还是我的好女儿。
这样的受伤,然后自愈, 然后继续面对创伤者的过程,蒋睿恩一直都在经历着。
乌雯华什么重话都对她说过,甚至说过“早知道一出生就掐死你”这样的话,蒋睿恩照单全收,一边觉得她没本事说话伤人,一边又觉得她可怜, 明明一辈子都在努力赚钱,为什么就是赚不到, 为什么就是照顾不好家。
除夕这天, 乌雯华和蒋正国都没再出门做生意,开了车载着三姐弟回了老家。
老家离他们在县城住的房子不算远, 开车一小时,堵车的话也最多一个半小时。
回到老家,算是蒋睿恩比较放松的一段时间,因为爷爷奶奶在这里,蒋睿恩喜欢跟两位老人待在一起。
五人早上出发,回到家的时候刚好赶上午饭,他们随便煮了点东西应对午饭,刚吃完乌雯华和蒋正国就进了厨房杀鸡杀鸭开始准备年夜饭。
老家的房子是一栋三层楼的小独栋,大人们在一楼准备除夕夜,小孩则在二楼筹划着什么时候洗澡穿新衣服。
乌雯华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抽空上楼来帮蒋睿泽把澡洗了,穿上新衣服的小男孩迫不及待地跑下一楼去问爷爷奶奶要红包,爷爷奶奶也很喜欢这个小孙子,见人来了,便拿出红包给他。
蒋睿恩是最后一个洗澡的,二楼浴室里的热水器是电热水器,洗一个人就要烧一会儿水,她洗完澡的时候,已经即将天黑要开始吃年夜饭了。
蒋睿恩吹干头发,换上自己做的新衣服。
她已经20岁了,在大人口中,已经过了要穿衣服的年纪,甚至连红包都不用给了,可她内心还是把自己当小孩,自己给自己准备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