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全没月光(84)
蒋睿恩觉得自己有些哽咽，“嗯。”
林君灏闭着眼睛，语速迟缓，“早知道前天不跟邵满出去喝酒了，他喝醉了还有女朋友来接，我只能自己打车回家……”
蒋睿恩没说话，林君灏便自己接着说下去，“结果睡了一整天都没缓过来，一早醒来没看到你的消息，心急如焚又飞过来了，坐飞机可真累啊。”
“这么累，怎么还一定要过来呢？”蒋睿恩问道，语气却像在叹息。
蒋睿恩每接触一次她的家人，回来就会低迷一段时间，对自己不自信，对林君灏不自信，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十分不自信，这种短时间内的矛盾感是她身上的特质，只有林君灏发现了。
每次不自信，蒋睿恩便会无意中透露出自暴自弃的态度，像是对一切都不在乎，随时可以放弃一切，放弃林君灏，这让林君灏很无助，也很心疼。
但他知道这不是她的原因，他不怪她。
就像现在，蒋睿恩没有直接说，可那句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这么累怎么还跟我在一起呢？
“因为值得啊。”林君灏回答，“只要是有关你的，再累也值得。”
蒋睿恩没有回答，林君灏便问她：“你觉得谈恋爱最重要的是什么？”
蒋睿恩张了张口，想回答说，谈恋爱最重要的不就是爱吗，她跟林君灏在一起的的这些日子，可不就是在学习如何去爱一个人吗？但她不敢将这个答案说出来，她并不认为自己学会了，她深刻地明白自己不懂得爱一个人。
真正的爱是会给人安全感的，让对方无论身处何地，都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爱意，爱你的人即便不在你身边，也从未停止爱你。
相爱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仅仅是因为她的一句话，林君灏就不安地想要去喝酒浇愁，甚至两天都没睡好导致状态一落千丈。
蒋睿恩也担心，自己一旦说出了这个事实，林君灏忽然发现，在这段感情中最重要的东西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在付出，林君灏真的感到累了，就放弃了。
那天她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其实是害怕林君灏说累的。
蒋睿恩不想分手，她已经在努力爱他了，她会越来越爱他。
她自私地希望林君灏再等等，再等一等，不要那么快放弃她。
蒋睿恩没有回答林君灏问题，林君灏便不再追问，他理解她的难处和纠结，但还是自私地希望她在做任何选择的时候偏向自己一点，哪怕另一个选项里有她的自由和尊严。
他们就像张爱玲笔下的那句话，一个缺爱，一个缺钱，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可他们明明那么容易满足，仅仅是一刹那的相爱，就足够坚持好久好久。
机场时的声音嘈杂，来往的人群全都低头赶路，抬头时已经是挥手告别。
有情人在机场重逢，亦在机场分别，广播没有感情地念着旅客名单，仿佛在宣判三生石上的名字。
两个不想分手的人无声依偎着坐在机场的椅子上，彼此害怕暴露心中所想，将十指相扣的手越握越紧。
蒋睿恩低头看着那双手，轻声问：“我们可以一起牵着手吗？”
林君灏回答她，“求之不得。”
心底的那道声音愈演愈烈，震耳欲聋，说出来的是同一句话──
“林君灏，别放弃我。”
“蒋睿恩，别放弃我。”
第40章 往事不可追
星梧飞北都的航班并不算多, 刚走了一架，蒋睿恩和林君灏便要在机场等上几个小时才有下一架。
两人坐在机场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期间林君灏去旁边买了些吃的过来，总体过得也不算无聊。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终于快到登机的时候, 林君灏和蒋睿恩收拾好东西，打算去过安检。
蒋睿恩的手机就是这个时候突然震动起来的, 她没有开铃声的习惯, 手机第一次振动的时候包包放在了一旁, 没有感觉到, 好在给她打电话的人又重新打了一遍, 蒋睿恩这才接到了电话。
来电显示是乌雯华的手机, 但蒋睿恩接起电话来, 传出的却是蒋睿彤的声音。
电话接通，蒋睿彤喊了一声姐姐便没有再说话, 杂乱的背景音里只有她重重的呼吸声。
“蒋睿彤，说话。”蒋睿恩提醒道。
“姐姐……”蒋睿彤带着哭腔喊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喊她。
“蒋睿彤，说话！”蒋睿恩呵斥道。
蒋睿彤还是说不出来，没过一会, 那边的电话被人抢了过去，乌媛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恩恩，你……你现在在哪？”
“在星梧机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太好了，你还没走。”乌媛呼吸急促，语速飞快道：“你快回来，来市医院，快点，你爸妈今天出门运货，在国道出了车祸，整辆车都翻到山下去了，现在……”
——整辆车都翻到山下去了！
后面的话蒋睿恩已经听不清了，林君灏提着她的行李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表情变得煞白，他忙凑近，问：“发生什么事？”
蒋睿恩抓着手机，表情一片空白，语无伦次道：“我要走了，我要出去，我要打车，我……”
“蒋睿恩。”林君灏喊了一遍她的名字，给蒋睿恩恢复了一点理智，他语字清晰地说：“你先别急，我带你出去，我带你去打车，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