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边关纪事(146)
云舒自己不在意,却没想到赵婉反应如此大,他无奈地摸了摸自家娘子的头,却被对方狠狠地惯了下去,只得撇撇嘴辩解道:
“这倒成了我的错了,明明是有人刻意败坏我的名声,好让云家军过得不稳当,其中真相,你作为当事人,岂有不明白的,还跟着旁人一起批判我了。”
言语中,还夹杂着许委屈,让赵婉瞬间便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过分了。
她看向云舒,眸子里有些歉意:“是我方才太过气愤了,你别生气啊。”
“不生气,为夫怎么会生阿婉的气呢,”云舒再次摸了摸她的发丝,这回没有被拂开了,“我知晓你是为着这事儿忧心,不过没事儿,这点小小参奏,伤不了咱们分毫,不过是朝廷想借此继续薄待边关罢了。”
赵婉拧着眉思量,到底还是转过弯来了,是啊,眼下反正朝廷早已经是如此态度了,还怕什么。
不过是下旨驳斥一番罢了,又不伤皮肉,担心个什么。
再说了,她就是那个“狡童”,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
赵婉疑惑道:“你说,这话都是什么人千里迢迢传到元京去的?又是哪些人在朝中主导了此次参奏?”
总不能被打了,还脑袋浑浑不知道是谁揍了自己吧。她得准备一个小本本,将这些仇人都给记上,将来一一百十倍地报复回去,哼!
云舒为赵婉倒了杯茶,自己也饮了一口,道:“这要剖析起来,可就复杂了。”
“眼下圣上已年老,处理朝中事务早已有心无力了,但是年轻力壮的皇子,却有足足四个,这几位各自率领着门下行走与朝中重臣,互相打着擂台呢。”
“那怎么这些人自家人窝在元京打架还不够,还要祸害到咱们边关来啊。”赵婉下意识便追问。
但紧接着,她便见着云舒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马上便明白了:“还是因着那谣言对不对。”
云舒轻轻点了点头,内心无一丝波澜。
赵婉拄着下巴思考:“若是这几位皇子都将你也视作竞争者,那这边关,往后是真没个安宁了。”
“何止是往后,从前也未见得好过。不过是近来咱们沉湎于军中的发展,却是忽略了那些隐藏在四处的钉子。那几位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平日里互相攻讦,但对付我,却向来都是有一人捅刀,其他几人便会跟在边上补刀的。”
深沉的嗓音在书房中回荡,震得儿臂大小的烛焰也摇摆了好几下。
他这话说得轻松,落在赵婉耳中,却让她觉得有些心疼。这傻孩子,过去在元京孤身一人的时候,流言又是那么的甚嚣尘上,想必挨了不少欺负。
云舒看懂了她的神情,笑着安慰道:“别怕,我不是好好地在这儿么,起先确实是吃了不少明里暗里的亏,但后来我不是元京第一大纨绔么,这些人也就不敢惹上来了。他们要脸,我可不要。”
更何况,云舒没说的是,他从来也不是那等任人欺负的老实人,有的仇,他暗地里便加倍报了回去了,有的仇,现在还记着呢,以后一道儿清算。
赵婉摸了摸他带着笑意的脸颊,如何不知道这人在轻描淡写的表象下,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那该怎么办,虽说如今朝廷这点不痛不痒的烂糟事不能使咱们伤筋动骨,但终究还是有些影响。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军心,希望不要涣散开去才好。”
赵婉说这话倒不是忧虑,她只是觉得付出了就要有成果,若是这成果被毁于一旦,会让他们变得麻烦。
而她不喜欢麻烦。
“放心,如今云家军虽不说远胜以往,但各军的将士们都有眼睛,都会判断。”云舒抬手将她的手拉下,握在了自己跌手心,沉吟道,“他们需要一位精通军政的人来带领,而你家夫君虽不及父兄,却也能勉强支应,何况,娘子的助力如此强大,为夫一点也不担心什么了。”
赵婉被他的眼睛凝视着,颇有些不自在,抽出手将搭在脸颊的发丝放于耳后,小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协助你的。”
“好。”云舒的眼中泛出笑意,如波如澜地扩散开来,直把面前的人儿给看得愈发脸红起来。
白皙嫩滑的手被那双略微粗糙的手重新握住,在烛火的明灭中,正事被抛到了脑后,而两双别有情意的眼睛,却撞在了一起。
“今晚去为夫房里睡吧。”云舒用额头抵着赵婉的额头,轻声说道。
赵婉感受着他身上的浑厚热意,只觉得自己单薄的身体都要被烫熟了,不由得顺了他的意,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夜已深,清冷的月光洒向人间,激荡起阵阵凉风,为这尚且炎热的季节送来了一丝凉意。
偌大的卧房中,床边几盆冰不断散发着寒气,将室内的温度降了又降,也让床上的两人额上沁出的汗水干了又干。
“阿婉……”沙哑的嗓音犹如远山上的晨钟暮鼓,轻飘飘又沉甸甸地落在了赵婉的耳边,其间情意,清晰可辨。
赵婉被一双眼睛灼热地看着,每每回视,总觉下一刻便会被吸入那火海当中,不由得惜命地半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人撑在自己身上,用炽热的唇肆意点燃着周身的火焰。
撑在床上的手臂迸起青筋,看起来拥有千钧的力量,而在烛火摇曳之间,一双藕白纤细的手指缠上了这手臂,如蝉丝绕刃,柔可克刚,而冷与暖两种色差的相交,则显得格外的炸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