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亲(19)
“过几日刘管家成亲,大家若愿意,都来喝杯喜酒。”
“徐姨娘不是爱唱戏吗?若是闲得慌,也可来助助兴。”
徐姨娘陪笑一声,却未应承。
卫时雨续道:“我不是故意揶揄姨娘。唱戏也好,绣花也罢,此后姨娘们爱做些什么就做什么,若是在这后院待的气闷了,禀明了老爷,各自归家也好。”
“我知道大家都不想离开卫府,但后墙砌出来,不过是阿爹嫌俗事纷争,并不是要囚禁各位姨娘,大伙若是闲着无聊,想做些赚钱的买卖,也可来寻阿娘。”
没了月钱的乔姨娘当先问道:“有什么正经差事能做?”
卫时雨道:“阿爹要开个药铺,姨娘可愿意来帮忙?”
“姑娘莫要打趣我了,我哪里识得药材。”
“那菜馆呢,姨娘可愿来搭把手?”
乔姨娘为难道:“我做的菜,甚是难吃。老爷,老爷也不喜欢。”
众人一阵哄笑。
“我来,我能做些小食,老爷最是喜欢不过了。”小宋姨娘大声嚷嚷,被大宋姨娘扯了扯袖子。
“阿姊,你扯我作甚?”
“我能做汤!”
“我葱丝切的最好!”
卫时雨走远了,众人还在当地不肯散去,吵吵嚷嚷着要跟着卫夫人做买卖。
大宋姨娘叹道:“我下辈子若是能生成姑娘这般的好命,立时死了也愿意。”
乔姨娘冷笑道:“哪里瞧出她命就好了。”
大宋姨娘道:“不愁吃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命还不好?难不成要做天王老子吗?”
跟在卫时雨身后的薛姨娘也正自感慨,“姑娘,你可真厉害!”
卫时雨奇道:“我哪里就厉害了,打人厉害,还是骂人厉害?”
薛姨娘掩口而笑,“都不是,是什么都敢做,我羡慕的紧。”
卫时雨也羡慕当下的自己,上辈子委委屈屈的过,这一生,她只想痛痛快快的活。
这并不容易,她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重新学会敢爱敢恨。
卫时雨虽然做了许多坏事,但她要感谢她,正是她横冲直撞,才给了自己底气。
“薛姨,你也成的。”
薛姨娘摇首,“我不成。”
卫时雨握紧她手,“我教你一招,难为的时候就掐住自己大腿,使劲掐,掐的再疼都忍着,忍着不去做违心事,不说违心话。”
长长的吁了口气,卫时雨抬头看看天,她重新活过来了,她要好好活这一辈子!
保大保小
京城有条魏阳河,河两岸分了东西两城,东面富庶,住的都是达官显贵,西城拥堵,住的是平民商贾。
西城的井里坊最是繁华,且西市常有外邦人往来,货物齐全,便是东城的贵人们也常来此吃酒。
两年前井里坊开了间望月馆,大兴煎炒烹饪之道,冬日常做辛辣取暖菜肴,夏日制寒凉解渴冰山,秘制米酒香浓醇厚,且价格公道,一时声名大噪,传闻就连嘴刁的昌乐王也常携友来此。
望月馆相隔不远有家怀远堂,药铺里有个坐堂大夫,精通妇科,虽是个年轻女子,但看诊方便,每日都有妇人排着长队候诊。
这位女大夫每逢中午都要歇息半个时辰,必然有望月馆的跑堂送一碗麻婆豆腐来。
因此甫进怀远堂,除了药香,总有一股辛辣刺激之味萦绕不去。
夏停云远远地就嗅到了那股刺鼻之味,他皱了皱眉,颇有些不甘愿的踏入怀远堂。
药铺里人虽不少,倒也并不忙乱,几个伙计井然有序的抓药看方,并未瞧见传说中爱吃麻婆豆腐的坐堂大夫。
夏停云咳了一声,立时便有人迎上前来,客气地问道:“请问郎君要抓药么?”
夏停云满脸的不耐烦,“看诊大夫呢?”
伙计恭声道:“大夫每逢初一、十五便要歇息,郎君若要诊病,可明日再来。”
“瞎了你的狗眼,我像是生病了吗?”
那伙计还未答言,便有一女子上前招呼,“伙计不会说话,郎君莫恼。”
这女子瞧来三四十岁年纪,梳着抛家髻,戴一支金镶翠挑簪,鬓边插着时兴的绢花,薄施脂粉,穿一身水红色衣衫,手上拿着一柄石榴花图的团扇,笑盈盈的行礼。
夏停云收了怒气,“你便是坐堂大夫?”
这女子笑的欢畅,“奴家是怀远堂的管事徐娘子,咱们卫大夫今日歇息,便是为官坐宰,也得有个沐休不是。瞧郎君丰神俊朗,也不似生病的模样,可是家中有亲眷抱恙?”
徐娘子声音软糯,她手上团扇连摇,清风徐来,夏日的燥热都去了几分。
夏停云心怀略微舒畅,当即道:“正是。”
他向后一指,但见一女子立在他身后,带着幕离,看不清相貌,但身姿瘦弱,似有病态。
徐娘子连忙招呼她坐下,正要细问时,忽听外间喧闹,紧跟着便有人大声喝骂,接着便听哐的一声巨响,却是一个伙计被踢了进来。
“姑娘稍候!”
徐娘子脸色立变,带人冲到门口,却见两人趾高气昂的闯进来,大声吆喝着,“把卫大夫叫出来,咱们老夫人急等着看诊呢。”
徐娘子临危不惧,先让伙计把摔倒之人带下去查看伤势,随即上前道:“卫大夫今日不坐诊,请问是哪位打了人?”
为首之人身着锦衣,虎背熊腰,站在那里比徐娘子高了一个头,不怀好意的笑道:“是老子打的,怎么,小娘子难道要替他抱打不平么?”
徐娘子冷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打了人,自然是要报官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