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亲(225)
卫时雨审视着她,“我要睡多久,难道你不知道?”
银杏茫然道:“姑娘?”
“昨日茶里的迷药,是不是你下的?”
银杏一惊,随即红了眼眶,跪到当地,“姑娘,是我对不起你。”
卫时雨到现在还不习惯这些人动不动就下跪,她慌了手脚,连忙将她扶起,“起来起来,是我话说的过了。”
“不,都是我的错。姑娘,我不该给你下药。”
卫时雨扶不起她,只好跟着一起坐在地上,叹道:“我那是给你防身的,你倒好,转过头用在我身上了。你这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比丹红厉害多了,唉!”
银杏只是哭,“姑娘,我不好。”
“是夏停云让你做的对不对?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
“我不能让姑娘去送死!”
卫时雨黯然,夏停云只身赴死,却不愿连累她,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就往外跑,“我要去找他!”
银杏自后跟随,“姑娘,老爷回来了,您去瞧瞧。”
卫时雨猛然回首,“你说什么?我阿爹回来了?他在哪里?”
“在隔壁院子,老爷受了伤,已经请了高郎中来。”
卫时雨险些再次摔倒,请了高燕染来?
高燕染是外科圣手,若非伤重,绝不会请他过来。
卫时雨跌跌撞撞的去了隔壁院子,只见杨顺正守在外面,晴红端了盆血水出来,隐隐还能听见卫夫人的哭声。
她几乎不敢靠前,强撑着走进去,房中一股血腥味,只见卫忠兴躺在塌上,浑身都绑着纱布,高燕染双手染血,正抱着他的小腿使劲。
他瞧见卫时雨进来,忙道:“过来搭把手,先把腿骨给接上!”
卫时雨再也忍不住,轰然摔倒在地。
“恬恬!”守在塌前的卫夫人大惊。
卫时雨泪如雨下,爬到塌前,哆嗦着手,却不敢碰一下父亲。
卫忠兴闭着眼,虽然已经昏过去了,却仍然紧皱着眉头,他嘴唇干裂,浑身上下没有几块好皮肉,胳膊上也绑着夹板。
“卫郎中,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已经耽搁两日了,再不接骨,回头就要落下残疾了。”
“高郎中,我来吧。”
丹红怕卫时雨承受不住,自告奋勇上前。
高燕染点头,卫时雨却冲过去,“我来!”
“你成吗?”
卫时雨含泪道:“成,给我!”
卫时雨和高燕染抱着父亲的小腿,那腿软软垂着,透过伤口,甚至能隐隐看见森白的骨头。
她咬牙用力,耳边仿佛听到了父亲的呻吟,又听到了腿骨断裂的声音。
“好了,好了!”
高燕染拿过夹板,“擦汗!”
晴红跑过来,拿着帕子给他擦掉满头的汗。
高燕染迅速固定好伤处,又仔细查看了各处伤口,确定没有大碍后,往地上一坐,“好了。”
丹红去接了盆清水来给他净手,高燕染洗过后,拉着卫时雨道:“现在可还不敢说命保住了。”
“人带回来就是昏迷的哦,牙掉了好几颗,肋骨断了,胳膊和腿骨都断了,有的伤都化脓生虫了,不敢说有没有内脏出血啊,现在还高烧不退,好好守着,一时都离不得人,知道吗?”
卫时雨木然应承,“高郎中,我府中现在没有好酒。”
“唉!”高燕染深深叹了口气,“我若是为着那几坛酒,就不来了。”
高燕染说的没错,此刻卫忠兴尚是钦犯,他若要避嫌,也不会到此处来。
“这些伤药,我都留下来。”高燕染把整个药箱推到卫时雨面前,“若还不够,我只能现配制了,我去外面歇歇,若伤势有变,随时来见我。”
卫时雨纳头便拜,如今她懂了,即使她是个现代人,有时候也只有磕头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卫夫人一直在照顾卫忠兴,谁来替也不肯去睡。
卫时雨在厨下熬了许多药,一碗一碗的端进来,卫忠兴连嘴都不张,母女两人喂到天黑,才喂进去一碗药。
金彩煮了粳米粥来,和卫夫人一起帮忙往里喂,还是喂不进去,卫时雨便去煮糖盐水。
忙活到半夜,卫忠兴的热势总算退了些,但没到第二日凌晨,就又烧了起来。
卫时雨和母亲守了三天三夜,卫忠兴方才退了高热。
高燕染每日来看伤换药,到第四日上才说道:“好了,命保住了。”
卫时雨抱着母亲痛哭流涕,眼见她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便命人去煮了碗麻沸散给她喂上,扶着她去内室躺下睡了。
“姑娘,您也睡会吧,我和金彩在这里守着。”丹红劝卫时雨去歇息。
卫时雨点头,“杨顺呢,我有事要问他。”
“杨护卫出去了。”
“我等他回来。”
“夫人!”话音未落,杨顺便跑了进来,进门便道:“夫人,不好了!皇上要杀小公爷!”
免死金牌
卫时雨骤闻此言便要冲出去要杀人,却被杨顺给拉住了。
“夫人,不可!”
“我要去杀了那狗皇帝!”
卫时雨咬牙切齿,她看到父亲重伤,想到夏停云生死未卜,若是隆庆帝在她眼前,定然活剥了他。
“夫人,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小公爷就白白牺牲了。”
“牺牲?谁说他死了。”卫时雨大声道:“杨顺,你不许咒他!”
杨顺空有一身功夫,却无用武之地,只因夏停云命他守在此处,看护好卫家老小,不得轻举妄动,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怕比卫时雨更要着急。
卫时雨强自镇静,她吐出胸中一口浊气,“杨顺,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