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亲(227)

他坐立难安，看看左右，却见众人要么幸灾乐祸乐见其成，要么事不关己漠不关心，只有自己没见过世面如坐针毡。

只怕陛下说推出去把夏停云砍了，这几位大臣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陛下。”王为英呈上供状。

隆庆帝看了，指了指夏停云，“拿给他。”

夏停云接过，却是看也不看，拿过王为英手上的笔，悬臂写上自己名讳，又画了押。

唐有敬拿过来，先送到孙太傅手上，“孙大人，请您过目。”

孙太傅刚接过，便听有人在外高呼，“陛下，老臣高逢渊求见！”

隆庆帝皱眉抬首，“王为英，去瞧瞧怎么回事？”

王为英还没出去，便见周忠带着高逢渊闯了进来。

周忠大步流星，那高逢渊却一路跑的气喘吁吁，“陛下，不可，不可枉杀忠臣啊！”

夏停云眼见这两人上殿，脑中突然想起卫时雨说的牛肉面三人组，唇角不由露出微笑。

高逢渊眼见他笑，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隆庆帝道声胡闹，“高尚书慎言，谁是忠臣？”

高逢渊站定了，“陛下，朝天宫兵变，夏停云拼死救驾，这难道还算不得忠臣？”

隆庆帝不欲和他争辩，只道：“他已认罪，如今功不抵过，朕已然是法外施恩了。”

周忠一把拉住夏停云，“你昏头了，为何要认罪！”

“周忠，你带着高尚书擅闯公堂，难道也想谋反吗？”

周忠行礼道：“陛下三思，想来其中定有误会！夏停云一心为君，怎会投敌叛变，还请陛下明察！”

隆庆帝大怒，抢过惊堂木一敲，“住口，夏停云罪名已定，来人，推出去斩首示众！”

宋保光暗道，来了，来了，还真要当堂杀人啊！

高逢渊和周忠一个抢上前跪倒在地求情，一个要来抢夏停云，正要动手的王为英立时退后两步。

“大胆，你们也要反了不成！”隆庆帝惊堂木扔下来，砸到了周忠脚底。

夏停云忙道：“两位大人厚爱，夏停云感激不尽，实在不必为了我触怒陛下！”

“夏停云！你不能死！”周忠急道。

“周大哥你放心，我还没活够呢，怎么会死？”

周忠一愣，隆庆帝也怔住了，那宋保光更是连脑筋都转不动了，怎么回事？

这夏停云明明认了罪，又不想死了？

只见夏停云自怀中取出一个包裹。

他小心打开，拿在手里举过头顶，“我乃高氏子弟，这是先帝所赐的免死金牌，谁敢杀我？”

隆庆帝拍案而起，怔怔看着他手上的金牌。

这次不止宋保光，殿上众人都说不出话来。

周忠也不由退后两步，和高逢渊对视一眼。

免死金牌啊，宋保光这辈子还没见过免死金牌！

只见虽隔了多年，那金牌仍旧熠熠生光，上面刻着蝇头小字，离得太远了，看不真切。

宋保光小心翼翼看向隆庆帝，只见他黑着脸气急败坏，显然也没料到夏停云手上竟有免死金牌。

等等！宋保光一拍脑袋，刚才夏停云说什么，他是高家之后？

忠良之后

夏停云虽被夺了爵位，被关到刑部大牢里，但毕竟不是普通犯人，竟无人敢来搜身。

因此这块金牌就在眼皮子底下，却没被发觉。

隆庆帝早就听说先帝当年赐了块免死金牌给高家，所以才派人去夏府抢夺，本以为是在大火里烧了，谁知夏停云却藏在身上，当真是百密一疏！

他看着夏停云手上的金牌，冷笑道：“怪不得你敢私闯皇宫，敢担下所有罪责，原来是早有准备。好啊！夏停云，我还以为你悍不畏死呢。”

夏停云手举金牌，“陛下，此乃先帝钦赐，便是谋逆大罪，也可赦免。”

隆庆帝攥紧了拳头，“这金牌是真是假？”

高逢渊踉跄起身，走到夏停云身旁，伸出手来，“给我瞧瞧！”

夏停云双手奉上。

高逢渊拿过来左右翻看，边看边说道：“是真的，是真的！”

他把金牌递到孙太傅手边，“孙太傅，当日先帝御赐给高大人金牌，你我皆在左右，乃是亲眼所见。你且瞧瞧，这金牌是真是假？”

孙太傅半信半疑的接过，拿在手上端详半晌。

高逢渊见他不说话，急得直道：“你看仔细了，就是那块金牌！难道我老头子还骗你不成，你若是认错了，杀了忠臣之后，他日还有何颜面去地下见先帝。”

孙太傅露出无奈之色，他捧着金牌，看向隆庆帝，“陛下，确实是真的。”

高逢渊待他说完便劈手夺过金牌，捧在手上求道：“陛下，有先帝免死金牌在，求陛下饶恕夏停云！”

隆庆帝却道：“两位大人年事已高，怎知不会一眼错认了金牌。”

孙太傅颔首，“正是，当日先帝赐免死金牌，我虽也在，但并未拿在手上仔细看过。”

高逢渊大急，他指着孙太傅道：“你怎能出尔反尔！”

孙太傅打个哈哈，“事关人命，自然要小心谨慎！”

高逢渊却突然记起一事，喜道：“陛下，昌乐王府也有一块金牌，是真是假，拿来一对便知。去，去请昌乐王来。”

隆庆帝冷然道：“不必请了，两位大人既说是真的，那自然是真的。”

高逢渊大喜过望，他红着眼，一手拿着金牌，一手来拍夏停云的肩膀，“你，你竟然是高兄之后啊！我说，怎么素日总是瞧着如此面善，好小子！”

他素来老练，鲜少有如此失礼的时候，今日却为了夏停云，不惜违抗隆庆帝的命令，实在叫夏停云心生感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