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亲(37)
丹红上前道:“姑娘,我有上好丁香做的口脂,明日给姑娘上妆,保管将那京中的贵女们都比下去。”
卫时锦也上前道:“阿姊,去吧,去嘛!”
卫时雨指着妹妹的鼻子,“不许对我撒娇,你为何要撺掇我去?”
卫时锦从善如流,讨好的笑笑,“我不撒娇。”
银杏和丹红的心思,卫时雨能猜到,无非是帮着母亲让她早些找个如意郎君,卫时锦这个小狐貍在想什么,她可真是懒得去猜,因此径直问道:“我去百花宴,与你有什么好处?”
“我自然是盼着阿姊得遇良人。”
“说实话!”卫时雨不假辞色,“否则我明日就去怀远堂坐诊。”
卫时锦心虚的退了半步,小声道:“我,我想跟着阿姊瞧瞧热闹。”
卫时雨心下明了,这个小妮子也是春心萌动,想嫁人了。
“阿姊?”卫时锦小心觑着姐姐的脸色。
“好!明日我带你去!”卫时雨朗声应下。
众人大喜,卫时锦也抬起小脑袋,欣喜的看向姐姐。
卫时雨在她圆圆的小脸上一掐,“我早就说过,有事直言,我自然都应允的!”
第二日天不亮,卫时雨便被小鹿拉起来,连同银杏和丹红,将她好一顿梳妆打扮。
等她总算睁开了眼,出得门去,却见人家卫时锦早就精神抖擞的侯在那里。
“走了走了,早去早回。”卫时雨本着应付公事的态度,拉着妹妹出府。
待出得府门,却见门口停着辆四架马车,那马儿神骏,毛色雪白,就算卫时雨不识货,也看出来是难得的名驹。
古代道路不平,马匹难得,而牛车行驶缓慢,颠簸较少,因此卫府女眷出行都是做牛车,马圈里也只养了三匹良驹,供卫忠兴出远门骑行。
卫家是商贾出身,就是再有钱,也不能逾制乘这样的马车。
卫时锦也愣住了,在姐姐耳边小声道:“这是王公们出行的车马呀!”
卫时雨嘀咕道:“许是谁家停在此处的?”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锦衣男子掀帘而出,“卫娘子,恭候多时了。”
下车的不是旁人,正是逍遥侯夏停云。
池中荷花
逍遥侯的马车确实宽敞,那马儿训练有素,坐在上面竟然比牛车还稳当。
卫时锦小心翼翼的在角落里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了般。
夏停云靠坐在车窗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车外景色。
卫时雨却没这二位装腔作势的本事,先开口问道:“不知侯爷怎会在此处?”
似乎是听到侯爷二字,卫时锦的睫毛颤了颤,却仍旧忍住没有抬头。
夏停云今日穿的随意,未戴幞头,着一袭紫色圆领窄袖长袍,脚蹬皂靴,似是外出归来,额上还有细汗,他饮了盏清茶,淡然道:“清河元君命我来接娘子。”
卫时雨心中腹诽,面上却和气道声有劳。
夏停云转过头来打量卫时雨,几次相见,她都是狼狈模样,如今看来,只见她面若桃花,肤若凝脂,梳着端庄的双螺髻,戴着金步摇,簪着芍药花,穿一袭烟霞色广袖长衫,石榴红裙,着实新鲜有趣。
“卫娘子今日装扮,想必能得许多金簪。”夏停云揶揄道。
夏朝这种男女相亲聚会,多带着些男尊女卑的意味,男子若相中了女子,可送金簪一枚,若是没有看中,便送荷花一枝,卫时雨早就心存鄙夷,还真当自己是皇帝选秀吶。
因此她听见夏停云嘲讽,冷冷哼了一声。
“侯爷说笑了,我不过是商贾之女,如何敢攀附当朝权贵。”
夏停云颔首道:“你知道便好。”
卫时雨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仍不免气闷,遂转身看向桌案上的雕白鹤五足银熏炉,不再理他。
“瞧什么呢?”夏停云非要来问。
“我看这香炉不错,等会趁侯爷瞧不见,好偷偷拿走。”
卫时锦再也忍不住,咳了一声,狠狠地瞪了自家阿姊一眼。
夏停云不以为意,嗤笑道:“这是圣上御赐之物,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卫时雨拍拍手,笑道:“既是陛下赐的,侯爷就好好享用,正好这熏着沉香祛湿,省得您总是肚腹不适。”
“你!”
卫时雨素来牙尖嘴利不饶人,管你是皇天老子呢。
百花宴设在东城的永乐坊,原是前朝一座荒废的公主府邸,年久失修,住不得人。
府中有一池活水,虽是经年无人看管,荷花却依旧年年盛放,清香动人。
后来便有权贵出资修缮,每年盛夏都要办几次荷花宴,久而久之便成了少年男女们赏花游玩之地。
卫时雨一路上猜不透逍遥侯的心思,待夏停云和她们一起下车时方才明了,当真是怀璧其罪啊。
满京城王公家的小姐们眼看她和逍遥侯同乘,各个眼神凶狠,恨不得就要上前撕了她。
“这逍遥侯不是奸佞一个吗?为何人人对他趋之若鹜?”卫时雨小声问道。
卫时锦奇道:“阿姊从前不是最欢喜他么?”
卫时雨暗叫不好,赶紧敷衍一句,“我那是年少轻狂,不懂事!”
说是池塘,但面积不小,卫时雨瞧着倒像是个人工湖,湖上有桥,雕梁画栋,荷花盛放,粉白相间,远远的望不到边际。
她不由再次感慨,是谁在院子里造这么个湖,光是人工养护不知道要废多少银钱,卫府和这里一比,当真是小的可怜。
湖边尚有凉亭,亭中放着消暑之物。
少年男女们分隔两岸,多半在此歇息,赏花饮酒对诗,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