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亲(42)
卫时雨抬首看向卫时锦,目中带着几分不解,“小丫头,你不是向来瞧我不顺眼吗?为何冲出来救我,难道不怕我连累了你?”
卫时锦没好气的说道:“阿姊,你瞧瞧我的脸。”
“你脸上怎么了?虽然哭成了小花猫,还是漂亮的。”卫时雨拿出绢帕替她擦拭。
卫时锦气恼道:“我和你生的一般模样,你若出事,死在永乐坊,我还能独善其身吗?到时候国公府追究起来,整个卫府都脱不了干系。”
“再说,我和你一同出门,你若有个好歹,阿爹阿娘难道会欢喜我成了卫家独女?”
“往后,我还有什么前程?还,还能嫁得良人么?”
卫时雨若有所思的颔首,今日倒是对这个妹妹另眼相看,原来她是个明白人,并不是胡搅蛮缠的小狐貍。
“是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比我更明白。”
家族利益重于一切,这在古代,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小妹。”卫时雨摸摸卫时锦的额头,“虽然你生的比我丑些,不过你且宽心,将来我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卫时锦颇为无语,实话实说道:“阿姊,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到了怀远堂,卫时锦一溜小跑进了怀远堂。
卫时雨下车后伸了个懒腰,有相熟的病患看见她,纷纷招呼道:“卫大夫回来了。”
阳光正好,卫时雨出了一身臭汗,却觉得胸臆间堵闷尽去,她笑着还礼,“褚大娘,王娘子。”
张六郎将马儿交给车夫,跟在卫时雨身后,低声道:“卫大夫,救人要紧,请勿耽搁!”
有人瞧见张六郎,便开玩笑道:“呦,这是哪家郎君,竟然得了咱们卫大夫青眼。”
卫时雨笑道:“这是我刚买来的奴仆,给怀远堂碾药的。”
张六郎露出不悦之色,却并未言语,跟着卫时雨进了怀远堂。
“姑娘,过来!”薛姨娘带着伙计上前,将卫时雨护在身后,一脸戒备的看向张六郎。
“姨娘,我没事!”卫时雨若无其事的去亲自抓了药,回来递给张六郎。
“多谢!”
卫时雨右手伸出,“诊金,药钱!”
张六郎一愣,随即取出个银锭子递过来。
卫时雨交给伙计,“剪下一钱,余下的还给他。”
“不必了!”
“公平买卖,童叟无欺!”卫时雨递过剩余的银子和药材,“连服三日,药到病除!”
张六郎瞧着狼狈的卫时雨,不知为何动了恻隐之心,好意劝道:“卫大夫,你何必要跟国公府作对,得罪了秦国公,便是此遭饶过了你,往后你们怀远堂如何在京师立足?”
“你同我一道,去给表妹赔个罪,她大人大量,想必不会再计较!”
“你吓唬我?”卫时雨气极反笑,其实她知道张六郎算是好意,但她还是对这荒谬的世道接受无能。
正如卫时锦所说,她就算死了,国公府还要来找卫府的麻烦呢。
“若当真有本事,尽管砸了我的怀远堂!我卫时雨奉陪到底!”
“卫大夫,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六郎想不通这小娘子为何如此执拗!
“呵,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要给我女儿吃酒!”
葡萄架下
张六郎抬首,却见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推门而入。
他穿一身月白长袍,看起来端方刚直,似是刚与人吃过酒,脸上还带着酒意。
此人环视一周,再次问道:“谁要给我女儿吃罚酒?”
张六郎正要答言,却见天不怕地不怕的卫时雨已经扑了上去,哭着喊:“阿爹!”
来人正是卫忠兴,他本在隔壁望月楼应酬,听闻卫时雨受了欺负,这才忙忙赶来。
卫时锦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对着卫忠兴一通哭诉,直言姊妹俩今日受了莫大的委屈。
卫忠兴帮女儿擦泪,对着张六郎道:“国公府小姐胡闹,不怕京城人笑话,你身为表哥,不知劝戒阻拦,反倒敢颠倒是非,数落起我家姑娘。”
“怎么,咱们大夏朝的武官就不需要识文断字,信仁义之道了?”
张六郎被人一语道破身份,不免有几分尴尬。
卫忠兴却不依不饶,道:“张家郎君请回吧,怀远堂虽小,却不喜鼠辈登门!”
张六郎自小习武,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当即反驳道:“请慎言!诋毁朝廷命官,当真闹上衙门,你也脱不了干系!”
卫忠兴冷笑道:“那便去衙门说道说道,看看大夏朝是否当真官官相护,没有说理之处了。先帝立的鸣冤鼓还在呢!”
张六郎皱眉,真看不出这小小的怀远堂到底每日吃什么药,各个如此不识好歹胆大包天。
“老爷!”门外又闪进一人,对着卫忠兴行礼。
张六郎不胜其烦,问道:“你又是何方神圣?”
来人正是刘彦,他不理会张六郎,又对着卫时雨道:“姑娘总算回来了!昌乐王他老人家已经等了两个时辰。”
卫时雨茫然道:“昌乐王?”
薛姨娘立时上前道:“正是,昌乐王的爱妾身子不适,请姑娘诊脉,我竟给忘了!”
卫时雨心中明了,对着张六郎道:“好走不送!”
张六郎早就待够了,道一声扰,扬长而去!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卫时雨今日和秦姣娥起了争执,无论对错,若被国公府盯上,自然是后患无穷。
卫忠兴吃了酒,才不管天高地厚,一心要给女儿出气。
刘彦却不能不小心善后,他故意搬出昌乐王来,就是叫秦国公有个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