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亲(6)
她再也睡不着,起来喝了杯凉茶,外面人听到动静,敲门问道:“姑娘醒了吗?”
卫时雨答应了一声,不一时杏儿端着铜盆进来。
古代的小姐们睡觉,丫头要在外间守夜,卫时雨很不喜欢,但见她眼睛红红的,想来也没睡好。
“你去睡会,不用管我,小枣怎么样了?”
杏儿低着头,拧了热帕子送过来,“奴婢不困。”
卫时雨听她声音嘶哑,又问:“小枣呢?”
杏儿知道瞒不过,哭道:“昨夜三更小枣就没了。”
卫时雨不信,扔了帕子就往外走。
杏儿急道:“姑娘,是真的,我看着她咽的气。”
卫时雨又惊又痛,“她不过是淋了雨发烧,怎么会。”
她突然住口,猛然记起这里是古代,感冒伤风确实是能死人的,张仲景整个家族三百多人,便有三分之二死于伤寒。
“可是,我,小枣说她喝了姜汤会好。你不是说她也退热了吗?”
卫时雨仍觉得难以置信,她眼前还是小枣拽着她衣袖的模样,她低声求自己,别赶她走。
杏儿连连摇头,“姑娘别问了,总之是小枣命不好。”
“不,我要去看看小枣。”
杏儿跪在卫时雨面前,苦苦拦着,“姑娘别看了,小心过了病气。何况沈姨娘吩咐,半夜就让人把小枣拉走了。”
卫时雨察觉不对,“和沈姨娘有什么干系?”
杏儿只是哭泣,却不敢再言。
卫时雨厉声道:“杏儿,我昨夜跟你说过,小枣若是热势不退,要来喊我,你为何不来?”
眼见卫时雨发脾气,杏儿骇的直磕头。
“你若是不和我讲个明白,我就自己去找沈姨娘。”
杏儿忙道:“姑娘别去,别去。我说,昨日我去厨下熬姜汤,被沈姨娘的丫头杜鹃瞧见了。”
“她不许我给小枣送姜汤,禀明了沈姨娘,便将小枣拉走了,听说,听说直烧了半夜。”
“我偷偷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就那么活活烧死了。”
“人早就拉走埋了,姑娘就是去了,也见不到了。”
杏儿越说越伤心,却不敢大声哭泣,泪珠子哗哗的掉,打湿了胸前衣服。
卫时雨惊怒莫名,“为何不来找我?”
“姑娘睡下了,奴婢不敢惊扰,何况府里向来是沈姨娘管事。”
卫时雨初来乍到,是小枣照顾她关心她,带她回家,她才能和母亲相认,谁料因自己疏忽,却叫她丢了性命,她越想越难过,气道:“这和杀人有何分别?”
杏儿不敢应声。
“沈姨娘住在哪里?”
“姑娘,姑娘要做什么?”
卫时雨一把推开杏儿,边走边道:“杀人偿命,我要给小枣报仇。”
上辈子的郑恬是个怂货,同事欺负到头上,也不好意思撕破脸,自从和母亲相遇,她便发誓,这辈子要好好活,为自己,也为母亲。
一条人命如此轻贱,卫时雨不能忍受,她觉得愤怒、不甘和委屈,两辈子的积怨让她想去寻个公道。
她不认得路,在府里横冲直撞了半天,才找到沈姨娘的霜花院。
天刚蒙蒙亮,沈姨娘还未起身,守夜的小丫头见有人闯进来,正要呵斥,却见是卫时雨,忙行礼道:“姑娘怎么来了?”
“沈姨娘在哪里?”卫时雨冷着脸问。
卫时雨向来跋扈,最爱作践下人,丫头们谁也不敢惹她,只好向里指了指。
“姑娘稍候,奴婢这就去禀报。”
卫时雨却不理会,一脚踢开了房门。
小丫头惊呼一声,“姑娘,使不得。”又向里面扬声喊道:“姨娘,姑娘来了。”
卫时雨几步冲到榻前,正见沈姨娘坐起身来,她虽吃惊,却仍笑道:“这一大早的,姑娘怎么来了,快坐。”
“小枣是你送走的吗?”卫时雨懒得废话。
沈姨娘掩了掩衣衫,娇滴滴的道:“原来是这事,她有了病,怎么还能留在内院伺候。”
“她死了!”卫时雨大喊。
沈姨娘却无诧异之色,只道:“死就死了,不过是个丫头,有什么要紧,我今日再挑几个好的,给你送去。”
卫时雨怒气陡增,她伸出手去,拼尽全力将那沈姨娘从榻上拉车下来,大喊道:“我杀了你。”
沈姨娘摔倒在地,立时大叫,还没反应过来,卫时雨已然骑在她身上,双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大闹一场
丫头们挤进来时,见卫时雨双目猩红,掐住了沈姨娘细细的脖子,似是要将它拧断。
沈姨娘脸色青紫,两条腿胡乱蹬着,已然话都说不出来了。
众人骇了一跳,忙上前拉扯,无奈卫时雨力气太大,费了半晌功夫,才将她从沈姨娘身上拽下来。
她素来得卫忠兴宠爱,哪里受过这等委屈,怒吼道:“将她丢出去!”
孰料卫时雨又一把挣脱了,扑上来揪住了她头发,丫头仆妇发一声喊,又赶紧来拉扯。
“我要被打死了,你们还不还手!”沈姨娘气急,“杜鹃,你是死的吗?”
杜鹃和几个丫头使使眼色,立时便把卫时雨拽下来,哐当一声,似是撞到了脑袋。
卫时雨只觉后枕剧痛,还未起身,沈姨娘已然欺过来,一个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姨娘,别打脸。”杜鹃小声道。
卫时雨身上旧伤未好,众人一起动手,她再也无力挣脱,身上结结实实的挨了许多拳脚。
想到小枣,她犹自愤愤难平,浑然不顾自己伤势,瞅准了沈姨娘的裙摆,一脚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