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亲(9)
“赵二是谁?”
“赵二是张妈妈家的。”
卫时雨如坠雾里,“张妈妈又是谁?”
“张妈妈是二姑娘的奶妈子。”
这次卫时雨彻底懵了,她扶额坐下,皱眉苦思,二姑娘又是谁?
想来是自己的妹妹?
春桃只当她骤逢此事慌了神,当即倒了杯茶来,“姑娘先歇会。”
“二姑娘的生母早早过世,她小小年纪,很是知道厉害,向来和沈姨娘亲近。”春桃目中隐隐露出厌恶之色。
卫时雨喝了半盏茶,“你是怀疑,张妈妈将此事告知了二姑娘,她为了替沈姨娘出气,故意去阿爹那里告状。”
“总和她逃不了干系。”
“那我们现下该当如何?”
“姑娘,老爷虽不常来清凉院,但却喜欢姑娘,不如你去求求情。”春桃边说边向外间张望,“夫人吓坏了,什么话都不说,我只好请了姑娘来。”
卫时雨又担心起母亲,起身道:“我先去瞧瞧阿娘。”
“不成,刘管家亲自带人守着。”
卫时雨冷笑道:“难道阿爹还要报官不成?”
春桃惊道:“老爷真会报官吗?啊!是了,老爷昨日不是还要将沈姨娘送到官府里吗?”
卫时雨见春桃完全失了方寸,便安慰道:“阿爹不会的,这是杀头的大罪,真要见官,阿爹也脱不了干系。”
春桃却已哭出声来,“便是不去官府,夫人这辈子也是毁在了沈姨娘手里,往后老爷再也不会踏足清凉院了。”
“姑娘,你快去求求老爷吧。”
“老爷若是发怒,往后在这后院里,夫人可怎么过活?”
“好,我去。”卫时雨纵有千百个不愿,还是应了下来。
卫忠兴生意做的不错,家有一妻七妾,膝下却只两个女儿。
因此卫时雨虽胡闹惹事,仍颇受父亲宠爱。
早年间卫忠兴颇为荒唐,强占了卫夫人的陪嫁,那陪嫁已有夫婿,当晚便投缳自尽,卫夫人大怒,同丈夫起了争执,自此便夫妻陌路。
当年卫忠兴便纳了沈姨娘为妾,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鲜少再进卫夫人宅院。
虽又纳了多房妾室,但除了卫夫人,只有周姨娘生下来一个女儿长大成人。
沈姨娘虽生下两女一子,可惜均未过周岁,便即夭折。
卫夫人生产后伤了身子,不能管家,且娘家势弱,无人撑腰,因此后院向来都是沈姨娘管家。
沈姨娘也是商贾人家出身,只因家道败落才做了妾,她倒是有几分能耐,持家不错,虽然对其他妾室善妒刻薄,但对主母也算是敬重有加。
本来卫忠兴几乎每日都要去沈姨娘处,不知这一个月抽什么风,突然不再踏足后院。
那沈姨娘只以为是卫夫人强占了卫忠兴,因此才来大闹。
卫时雨头痛的很,她不是不愿去求情,为了母亲,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愿意。
可是她和卫忠兴压根不熟,只怕要不了两句话便漏了底,到时只怕更加麻烦。
何况,就算失了卫忠兴的宠爱,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过兹事体大,想来卫忠兴不会轻易作罢,因此卫时雨还是硬着头皮去找这位父亲。
她不识得道路,特意带了杏儿前往,好在小厮们也未阻拦,不一时便到了卫忠兴的书房。
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隐隐传出笑声,卫时雨心想,看来这位老爷心情还算不错。
“阿爹,女儿有事求您。”
卫时雨按压住心中不适,隔着门窗开口。
里面笑声顿止,隔了一会,便听见卫忠兴声音传来,“进来吧。”
卫时雨推门而入,却见书房倒也布置的文雅,毫无商人铜臭气。
卫忠兴端坐案前,身旁立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女,眼珠漆黑,尖尖下巴,虽然年岁尚小,已然瞧出来是个美人坯子。
卫时雨心中盘算了一下,暗想,难道此人便是二姑娘?这不过是个孩子啊,若在现代,只怕还在读小学呢。
“阿爹。”卫时雨简单见了礼。
“何事?”卫忠兴冷冷看向自己的女儿。
这个眼神卫时雨很熟悉,适才春桃提起二姑娘便是这副神色,她突然有些酸涩,低声道:“我来。”
“阿姊好。”二姑娘突然打算了卫时雨,浅笑行礼。
卫时雨心中有气,并不理她。
二姑娘毫不尴尬,反而柔声道:“爹爹才出去查账回来,正要小憩,我陪阿姊出去玩会吧。”
卫时雨仍旧不理会。
卫忠兴已然生气,怒道:“你妹妹同你讲话,难道不知回礼?”
卫时雨忍不住就要怼这便宜爹,但想想自己有求于人,还是忍住了,对着二姑娘扯了个假笑。
二姑娘笑的和煦,“阿姊想来在外面受了气,阿爹多宽宥才是,阿爹先吃块点心吧,这是我亲手做的。”
卫忠兴神情稍霁,卫时雨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本来还不信这小小姑娘能有什么心计,但现下看来,这个二姑娘实在不简单,茶言茶语的,又会察言观色,还能连消带打,暗讽她外出生事。
想想也是,她去年便知晓卫夫人贩私盐,却能隐忍至今,着实是高段位。
那沈姨娘虽然厉害,也未必是这二姑娘的对手,否则她为何不早些告发卫夫人,非要等到卫老爷厌弃了沈姨娘才来。
“算你厉害!”卫时雨忍不住对二姑娘冷笑。
“阿姊这是何意?”二姑娘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难道不是你告发的阿娘?否则阿爹为何将阿娘关起来?”
二姑娘惶恐道:“阿姊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