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毫不手软(124)
裴炜萤嗤笑,总是这样,总是互不退让,他固执地非要留住她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这就是你的回答,那我们没必要再做夫妻。”
徐从绎也动怒了,唇角微微抖动,话音甚至有些委屈,“你要杀我,你父皇要杀我,我还要不计前嫌为你们鞍前马后,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
裴炜萤不吃这一套,定定看他,“你从前算计我,假扮崔晏欺骗我,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点头。”
放弃他最为珍贵的,世人片扑后继,苦苦追寻的权势,只要他愿意放弃。
又怎么会呢,她试图拿出她的诚心,在心里搜罗一遍,喃喃道:“你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比如,她会如他所愿,与他再度结为夫妻,她甚至还会爱上他……
她一直是爱着他的,只是从前不敢承认,甚至不敢思考这个问题,她害怕得不到配得上的回应,侮辱了自己。
如果他愿意放弃,那她也会拿出她引以为傲的真心,甚至不求回应。
“那我要换个人当皇帝。”徐从绎冷不防道。
“你什么意思!”
裴炜萤几乎要忘记脚伤,跳起来骂他,音量拔高。
徐从绎神色郑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换裴敏言,你的父皇,就让他去骊山颐养天年吧。”
“你愿意去北燕和亲,原本就是想借萧洵的力,助裴敏言登基的吧,顺便除掉我。”
他苦笑,垂首埋进她颈间,深深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温煦许多,像是终于折服于她,被驯服的恶狼。
“可是我又害怕,裴敏言那小子对你心思不纯,你又珍重宝贝他送你的发簪,万一你们也联合起来,过河拆桥杀我怎办?”
他从她身上离开,眸中半是认真,半是戏谑,最后遮掩似的笑了笑。
“闭嘴,你闹够没有!”
她不耐烦他患得患失的样,甚至牵扯上裴敏言,没忍住抬起腿朝他胸口踹了一脚。
徐从绎不吭声,默默受了这一脚,裴敏言或许没什么威胁,可崔晏却在她心目中有不可割舍的地位,他双眸落寞地垂下。
想到她面对“崔晏”,心甘情愿追逐而上,攀附在他肩膀时眸底漫出来的思慕和爱恋。
那样的眼神,她只会留给崔晏。
裴炜萤猜到他又在胡思乱想,心中一动,饶有兴致地唤他:“绎之哥哥,你是在求我哄你吗?”
“从前可都是你哄玄玄的。”
第 67 章
绎之哥哥?
徐从绎起身捡起她的绣鞋,字字清晰入耳,偏生似隔着重重阻碍,听得他如在梦境之中。
“你终于记起来了。”
他如释重负,抿紧的嘴唇微微颤动。
裴炜萤笑了笑,不满道:“是啊,你绑架尤管事,阻止他告知我的身份,这些我也都一清二楚。”
被她拆穿,他面上闪过一丝羞愧,随后轻轻托起她的脚掌,替她穿上,“踹疼了吗,要不要再来一脚?”
他闻到药味,立即就要脱她的袜子,被她一掌拍开。
裴炜萤动动脚踝,疼痛稍减,哼了一声,“不必,我担心弄伤我的脚。”
可他还是固执地,取来药油,替她脱下罗袜,掌心搓热药油耐心涂抹好。
裴炜萤有些难为情,好似眼前人陌生许多,收回脚用裙摆遮住,好奇问:“你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我从没忘记过,我只是一直装作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因为我害怕陛下和娘娘会抛弃我。”
彼时尚且年幼,她无依无靠,整日整夜提心吊胆,思念逝去的家人,忧虑今后何去何从。
徐从绎思及此,眸中怜意漫出,“他们很疼爱你,你安心当着万千宠爱的公主,剩下的不必考虑。可是你明知你我是幼时玩伴,却还是毫不手软,想对我下手,难道仅仅是担心我拥兵自重,危害陛下的地位吗?”
裴炜萤不想坦白,徐家上下为替周恕复仇,已经付出太多,她竟险些恩将仇报。
她握住他的小臂,轻轻摇了摇,“带我去见于效和杜谧。”
提起这两人,徐从绎神色沉肃,最终仍扶着她来到关押二人的地方。
于效和杜谧被扣押着跪下,被迫仰起头,看着坐上的裴炜萤,只觉得她眉眼冷清,却蕴含过多的情绪。
其中最为突出的,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当年沄城之战,河东战败,你们俘获周恕将军,毁他尸首逼迫河东退军,是不是?”
二人早已被徐从绎下过警告,下意识看向他,徐从绎心中了然,回握住裴炜萤冰冷的、颤抖的手,“如实相告,绝不能由半句虚言。”
裴炜萤听完,只觉字字似利刃,将她浑身血肉割离骨头,疼痛钻入骨髓,胸口闷得透不过气。
撑着徐从绎的手臂离开后,艳阳当空,抵消不了身心彻骨的寒意。
“你现在可以相信我,攻打北燕,绝不为一己私利。”徐从绎手掌扣住她的腰,牢牢搂紧怀中,一手揽着她的肩安抚临近崩溃的她。
“周家满门,还有我的父母兄长,死去的将士们,皆为北燕所害,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今年,北地的雪来势汹涌,铺天盖地砸下,落在坚硬贫瘠的土地上,很快被人的脚步践踏坚实,广袤大地一层厚厚冻土。
战火难以消融,空气中弥散着硝烟和鲜血的气味,浸透到冰天雪地中。
裴炜萤站立在风雪中,似乎在呼啸的风声和吶喊的人群中,听见来自母亲的呼唤,穿越时空而来。
一连酣战半月,直至北燕溃不成军,四散逃亡,归降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