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毫不手软(78)
他声音坚定,眼底闪烁出锐利的光,她若是能看见,会明白他胸中拥有坚如磐石的决心。
“其他的,绝无二心。”
可是他不想低头,只用寥寥数语证明。
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回荡在她耳畔,铿锵有力。
绝无二心。
她顿觉迷茫,好似飘荡在无边无际的海上,明知海浪翻天,却还在期待浪会小一点,温和一点。
寂寥比风强烈,他忽然笑了,打破沉默,“难得我说话你不插嘴,这香不错,可以常备。”
“呸!”
呸完,她惊讶地睁大眼睛,徐从绎嘴唇往她额头蹭了蹭,低笑道:“看来解药有点用处,你喊我两声。”
她嘴唇张合,一时间不知挑选哪个称呼唤他。
最后只轻声道:“绎之。”
陆清如和钱偲都唤他的字,听紫珠说他小时候有“从绎”和“绎之”两个名字,及冠后索性用“绎之”为字。
轻轻的一声不及耳畔呼啸的风声,但他还是听见了,勒马停下,手腕卷起缰绳,双手捧起她的脸。
粉面浮着月晕,灼灼生辉。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薄薄的嘴唇翕动,盯住她。
裴炜萤看出他有话要说,抬起雾气蒙蒙的眼睛,低唤道:“绎之,你可喜欢?”
对着他晦暗的眼,她轻笑道:“听说坊间还有夫妻以哥哥妹妹彼此称呼,不然我也唤你哥哥。”
“绎之哥哥。”
声音甜脆,尾音上扬,听得他一颗心浸在蜜里似的。
那双灵动凤眸拖着笑意,追着他看,他触电似的挪开眼神,双手松开。
这一双手摸惯刀剑,满手磨出粗糙的茧子,不小心用力,在她嫩豆腐似的脸上留下红痕。
她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掀起眼皮瞪他。
他抿了抿唇,扯起缰绳御马,身下缓缓加速,他许久才开腔,“别学人乱喊,我还是更喜欢殿下唤我夫君。”
语气沉稳严肃,带着命令的口吻。
她眼珠转了转,嘴角翘起弧度,“也是,喊夫君好,不会喊错人。”
这话是故意说来气他的,但他一贯不太在意崔晏,结果只是她嘴上过瘾,半点没惹怒过他。
谁知这一回,却歪打正着戳到他肺管子。
裴炜萤腰上发紧,整个人被他按在胸前,肩膀本就没二两肉,也被他捏紧,骨头似在咯吱作响。
耳边是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头顶传来他冷沉的声音:
“殿下最好时刻保持清醒,别在关键时候认错人,叫错名字。我这人,其实也没那么大度。”
……
一天一夜终于赶到原州,老大夫早已候在府中,看见他怀中的裴炜萤浑身绵软,四肢松松垂落,忙跟上他进屋。
徐从绎将她放在榻上,坐在一旁握上她的手,慢慢捂热。
她已经耗尽力气,头脑晕沉,眼皮重重压下来。
却仍要强撑着睡意望着他,苍白的嘴唇轻颤:“别走。”
她头很痛,像有野兽在脑中嘶鸣挣扎,提不起半分精力思考。而身上又热又冷,五脏六腑如在烈火中炙烤,热气闷在体内,却融化不了肌肤上覆着的寒气冰霜。
意识朦胧中,她只看得见他,渴求他留下来陪她。
“安心养病,我不会走。”他接过侍女递来的碗,用勺子舀起参汤往她嘴里喂。
见她脸色好转,老大夫示意他停止,上前试探她的额头。
随后号脉,他皱起花白的眉毛,指尖颤抖,“药性强烈,伤在心肺,依照方子调养半月即可。但若想手脚恢复,需要尽快促进血液流通。”
“请驸马为公主宽衣,我会让徒弟施针。”
他起身,带着身旁的女弟子到屏风外,低声提点。
等煎好的药送入房中,空碗端出来,老大夫询问侍女里头的情形,点了点头。
不久,女弟子展开针包,捏着银针在火上滚过,按住榻上一截雪白皓腕正欲扎下。
忽觉头顶目光过于冷肃,紧紧盯着的虽是榻内娇弱的美人,可周身气场凛冽强势,叫人不敢下手。
为贵人扎针,她本就紧张,于是她壮着胆子,“请驸马到外间等候。”
徐从绎瞥她一眼,想着针灸要极高的专注力,不便在此打扰。
点头后,他俯身,指腹在裴炜萤染红的眼尾揉了揉,好在她喝完药已经熟睡,现在又乖又安静。
出门后,老大夫站在桌前,正盯着桌上的几味药材。
裴炜萤元气虚脱,脉搏微弱,正需要人参滋补。他命人取来府上存着的几株百年参,老大夫闲来无事,想着百年参难遇,多看几眼。
“敢问驸马,这株老参从何而来?”
“怎么,有问题?”他认得那枚盒子,正是尹忠送旨那时送来,皇后赏赐给裴炜萤的。
老大夫一时说不出来,只觉味道不对,徐从绎心头一跳,亲自带着老大夫去库房。
屏退众人,他打开皇后所赐的药材,老大夫倾身深嗅,取出一包封好的药包。
他拆开后一一检查,“这些药单看无毒,可药效迭加会产生慢性毒素,不出半年这整箱的药材都会浸染毒性。”
徐从绎目无波澜,借口家中奴仆粗心搪塞过去。
老大夫见他不欲深究,也心中有数,局势诡谲,想要这位年轻节度使的命的人多如牛毛。
二人回到卧房,女弟子恰好针灸完毕。
“公主现在手指能动弹,四肢也可以缓缓抬起。若是公主能多活动发汗,配合针灸三五日便可康复。”
徐从绎皱起眉,她现在软弱无力,如何活动发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