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毫不手软(82)
鹤云只能先去休息,明日兴许也来得及。
翌日醒来,鹤云匆匆洗漱,一个箭步冲到公主卧房,可依然不见门开。
她只好又拉开帐子唤人,可公主静静睡着,眉头不动,睫毛不颤,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塑。
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她请来大夫。
老大夫的女弟子每日要登门为公主针灸,便跟着府上家仆上门。
进去后,见到愁容满面的鹤云,她以为昨日施针出错,发生不好的事情。
可待搭上脉搏后,她面目舒缓,笑道:“公主并无大碍,身体已恢复许多,今日大概能下地行走。”
鹤云只知道裴炜萤病了,没想到居然不能行走,女弟子见她在府上行动自如,随意出入公主的房间,应是公主身边得力人手,便告知她。
“今明两天再出出汗,公主便可恢复如初,只是汤药依然要喝。”她叮嘱道。
鹤云心都凉了半截,问道:“公主什么时候能醒?”
女弟子仍是笑着,“你这问题真怪,自然是睡醒时便会醒。公主现在不醒,是因为她还没睡够,等到晌午再看吧。”
鹤云只能听她的,站在院子里静等裴炜萤醒来。
夏日艳阳刺眼,蝉鸣聒噪,一声声催得她心底冒火,捡起石子想打掉几只蝉,又想到兴许能吵醒公主,索性丢下石子。
侍女端来厨房的冰点,瞧见她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拉她一块坐下。
“梅香你可知道,厨房做白案甜点的那个,她听说公主回来了亲自送来新做的点心。喏,这酥山便是她送来的,我说公主如今身子不好,吃不得。她非不听,说公主看了就知道。”
“奇了怪了,东西是吃的,哪是用来看的。鹤云,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鹤云记得这位梅香,紫珠的好姐妹,她乍然说些奇怪话,或许和紫珠失踪有关。
桌上荷叶形瓷盘里,牛乳制成的山峦洒满花瓣,冒着冷气。
她拿起银勺,从低端拨弄,将酥山从中间挖开。冷气升起,凝在她眉头,转瞬间散开,鹤云紧拧的眉头不曾松开,眼眸锐利。
忽然,银勺碰到某处,乳白中泛着暗黄。
一朵水仙花。
第 46 章
入夏后,夕阳铺天盖地,晚霞绚丽生辉,撒下满地金砂。
屋内药香缭绕,霞光透过软帐,照在裴炜萤脸上,白莹莹的肌肤染上红晕。
她是被饿醒的,口干舌燥,轻轻唤一声,“丹朱?”
“雪青?”
一瞬过后,她才意识到二人都留在黛县,望着帐外璀璨红霞,如梦似幻的色彩,她心头一紧。
竟然睡到这个时辰。
昨夜几时入睡她已记不清,只知道弄到很晚,最后一次时她连叫的力气都没有,无意识地呜咽低泣。
他只会骗她哄她,嘴上说会慢点,身下却来势凶猛。
昏迷前体内像是聚着团团火焰,烘热心扉,热意蔓延至四肢,那一刻她才确信徐从绎所说治疗并非诓骗她,放任自己安心睡过去。
谁知这一觉睡到日落黄昏,她心中惴惴,很快屏风后响起轻快的脚步。
侍女听到帐内细弱的声音,半信半疑走进来,见她转醒欣喜地笑出来,忙挂起帐子。
“扶我起来。”裴炜莹开口,嗓音哑得不像话。
侍女扶她坐起,往她腰后放上软枕,笑道:“真是谢天谢地,公主可算醒来了。”
裴炜莹就着她的手饮下半杯温茶,润泽喉咙后才舒服一些。
“厨房里准备了好克化的粳米粥,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公主喝药前先用一碗垫垫肚子。喝完药后,昨日的女大夫来施针,她今早说这针之后,公主便能走动。”
侍女望着裴炜萤平静红润的面庞,笑意更深。
裴炜萤问:“今早我未醒,大夫过来有何事?”
侍女笑:“是鹤云请来的。昨夜她像是有急事找公主,见公主迟迟不醒,乱了阵脚,请来大夫后方知公主只是熟睡。这会公主醒来了,她又恰好出城,想来还得有一阵才能回来。”
鹤云不是大惊小怪之人,她向来不贪睡,这一觉确实非同寻常。
就连现在,她也止不住困意,眼皮沉重,提不起精神,半个字都懒得说。
是何处出了问题?
她扶着侍女下床,身酸体乏,骨架像被拆开又重组。但好在能迈开腿脚,能在别人的搀扶下行走。
饭后,侍女端来汤药,她闻着那股气味,口中发酸,恶心难受,捂着口鼻让她拿开。
“先请大夫施针。”
女大夫进屋时,正好听到这一句,她停在屏风后,看见退出来的侍女,朝她使了个眼色。
侍女心领神会,硬着头皮回去,扶着裴炜萤上榻,替她脱下衣服。
“公主,大夫正在外头,她说这药一日不可耽误。若是公主嫌苦,不如针灸过后,就着蜜饯甜汤喝下。”
裴炜萤头脑混沌,困意十足,轻轻“嗯”一声。
屋内已经点上烛火,侍女将香片放入香炉,幽香弥漫,袅袅散开。
未等她睡着,女大夫捧着针包走至榻边,躬身问礼,“公主,今明两日施针后公主虽能行走,但伤在心脏肺腑,仍需每日饮用汤药治疗根本,不可懈怠。”
裴炜萤转过头看她,命她不必多礼,请她走前跟随侍女领赏。
女大夫笑着道谢,倾身掀开覆在她身上的锦被,目光不由怔愣,手指停在半空,好一会才收拢神思,取针灼烧。
那片纤薄雪白的脊背,恰如质地温润的玉片,光泽细腻,曲线柔和。
然而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从肩颈蔓延至腰窝,印上一连串桃花瓣似的红痕,她不经意瞥了眼乌发松散,睡眼朦胧的美人,指尖的银针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