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里的他(22)
文在宇做这件事一定会有其他人辅助,他不可能了解高一的物理知识,一定是有懂物理的其他参与者。
在几次交锋中,单瑶发现文在宇旁边的赵岩凯虽然表面上恶狠狠,但同文在宇和李博明略有不同,他稍有理智,看上去是为他们负责善后的存在。
只要告诉赵岩凯教导主任找他,他一定会以为事情败露,文在宇让他做替罪羔羊。
单瑶所想的这一切,在赵岩凯出现的那一刻都被一语中的。
“老师,确实是我们诬陷的江宣,是我们偷了江宣的演算纸,把纸条从窗外扔进了考场。”
赵岩凯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
张玉梅脸色一变,“你在哪冒出来的,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
“张老师,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我说过江宣根本不可能作弊,可你一直揪着不放。”站在主任旁边的肖寄云突然开口。
单瑶才发现肖寄云在场,也对,在她飞奔的时间段里,主任一定会叫班主任到场。
“你说的我们是谁,是确有同谋还是你现编的说辞。”张玉梅不依不饶。
主任见此景,心下了然,立刻打圆场以免驳了张玉梅的面子,让事态不好收场。
“张老师,这个事情就到这吧。”
张玉梅叉着腰,完全是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要赵岩凯说出一切。
见张玉梅如此不听劝,肖寄云再次开口说:“这位同学可以先不说,我们直接查监控,看看江宣到底有没有作弊。”
监控。
主任室里的人幡然清醒,是啊,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有想到查监控。
不多时,他们瞬间明晰,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江宣对于作弊一事毫无反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张玉梅又言辞激烈,所以没人往诬陷的方面去想,也就未曾考虑到查监控。
连单瑶也才回过味,但她还是坚信江宣没有作弊,只是懊恼如果她能早点想到,就能更早还以江宣清白之身。
查监控都被提了出来,赵岩凯被逼得没辙,头低得更低,终于说出,“是文在宇让我们这么干的,我和李博明负责做小抄和放风。”
张玉梅好像和文在宇很熟,一听到他的名字后登时变脸,咄咄逼人的气势即刻锐减。
“赵岩凯,去把文在宇和李博明叫来。”肖寄云说。
教导主任又说,“算了算了。”
肖寄云显然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既然张老师不信,那就让经手这件事的人都到场。”
五分钟后,文在宇和李博明来了,两人穿着球衣,文在宇手拿篮球,一脸泰然自若,毫无害怕之意。
“主任,你找我?”
但当他见到主任身后的张玉梅,瞬间变得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表情慌乱。
“文在宇,这件事真是你主谋的?”张玉梅愠怒出声。
“张老师,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张玉梅听完后脸色更是沉到谷底,看向江宣的目光里竟掺杂着难言的歉意,文在宇说完也神情沉郁,眼神中透露的信息似是在说,赵岩凯应该都招了,就算招了他也不怕,可张老师居然在场。
“区区一个月考,闹成这个样子,但文在宇同学,你做得确实不对。”主任说完转向江宣,“江宣同学,你看是让他现在给你道歉,还是在国旗下公开做检讨。”
一直一言不发的江宣孑然一身地站在一行人的里侧,他明明是事件的中心者,却像是一个局外人。
窗外的狂风怒吼,周遭阴沉沉的,办公室里的一双双眼睛都在等着江宣的回答,他像是回到了两年前的那天。
狂风卷急的乌云不会考虑到被它覆盖的万物有多畏惧黑暗,就像污蔑人的始作俑者不会对被污蔑者存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感。
江宣淡淡的声音缓缓响起,他说:“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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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宣和单瑶回到班级,晚自习的第一节课已经下课。
江宣坐到座位上,频率非常高地瞟单瑶,表情很是纠结。
他张了张嘴,但又无力闭上,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呦,作弊的人回来了。”坐在前排的蒋思茜幸灾乐祸地讽刺。
蒋思茜的声量不小,全班学生也纷纷回头,江宣仿若是一件正品古董旁的赝品,被人百般鉴赏,最后承载的是闻所未闻的骂名。
单瑶听见这话,阴郁的脸色深了八个度,冷意傍身,比窗外的大雨还要冰冷刺骨。
单瑶说:“不了解实情的人没有评判的资格。”
她到现在还在为江宣出头反驳,单瑶意识到后自嘲一笑,脸彻底垮了下来。
知晓全过程的梁洁盈微微转头,惊讶发觉江宣往常平静的脸上罕见地掺杂了说不懂的情感。
像是在道尽内疚又像是在自行愧怍。
晚自习结束,单瑶少有地没等江宣,她大步流星地走出班级,速度快如闪电。
小镇的大雨转为小雨,坠落在地的雨滴无声无息,雾蒙蒙的天色已晚,永夜的黑暗悄然而至。
江宣始终紧跟在单瑶身后,他不说话,但专注的眼神暴露出他的忐忑不定。
单瑶家前的小路已经修好,她再不用从镇尾绕路回家。
江宣没忍住,喊她的名字,“单瑶。”
单瑶没有停留,细雨中撑着伞的婀娜身影一往直前。
眼看着单瑶就要和他走到分岔口,江宣快步走到单瑶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单瑶,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你特别善解人意,说你任人欺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