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里的他(33)
歹徒像是知道来人是谁,气急败坏起来,赶忙快步抓上江宣的脖颈,要江宣快点给他开门。
单瑶在两人身后,同样听见远处的声响,她剎那间福至心灵,那声音好像是单震云,她恍然大悟,这人,是多日前提过的罪犯。
单瑶不能大声呼喊,这样江宣会遭遇不测,单瑶急得满头大汗,眼珠转动得像是要飞出来,好在,远处的人显露出身影。
尽管夜色阻挠,单瑶仍十分确定,是单震云。
单瑶猛地拾起木棒,砸向歹徒的后脑勺,因为力气太大,木棒碎成两半,歹徒眼神吃人一样回过身。
“警察来了!”单瑶感觉单震云已经到了右巷口的位置。
“妈的!”
歹徒一意孤行地用刀划向单瑶,似要拼个两败俱伤,江宣快速挡在单瑶的前面,锋利刀尖划过他的手臂。
江宣不甘示弱,忍痛拽过单瑶手中断了的木棒,他握着棒柄反击,破裂木棒上的碎木对着歹徒蒙着面的脸胡乱摩擦,细小血口从露在外的眼周蔓延开来,歹徒满口怒骂,手里落刀的速度只增不减。
电光石火间,单震云终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歹徒耐着伤痛,不知是感知到了什么,紧张的身形竟胸有成竹起来,向镇口狂奔。
“你有没有事!”单瑶抓紧江宣的上臂。
屋门外的月光清浅,彼此看不清对方完整的身体,风呼啸而过,心怦怦乱跳。
江宣摇头,把受伤的手臂移到后背,示意自己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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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个月,单震云在丰县一带巡查已久,云杏镇隶属于丰县,他每天都在乡镇间奔波。
今日下午,石大川窝藏地点暴露,大批警力包围在隔壁镇的小屋外,明明部署缜密,但一打开房门,人去屋空。
行动失败,为期两个月的作战前功尽弃,队里都很沮丧,警员继续在小屋四周巡逻搜查,单震云一个人走到镇口抽烟醒神,吹风之际,天生机敏的警觉力让单震云觉出不对劲。
镇口旁的一片茂密树林里,一道黑影转瞬即逝。
就这样,单震云和石大川开启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追捕生生追到了云杏镇,说来真是凑巧,想是逃跑耗光了石大川的体力,他想躲藏在百姓家里,没成想,目标却锁定了单瑶。
在追捕途中,狡猾的石大川多次给单震云设套,这才让单震云没有及时抓到他,刚刚石大川逃走后,单震云联系了警员在云杏镇镇口蹲守。
单瑶家中明亮的客厅内,单震云依次递给单瑶和江宣两杯热水。
灯光下,江宣和单瑶的脸色惨白,奇怪的是,江宣要更甚一些,额角汗珠一片,嘴唇毫无血色。
“爸,石大川到底犯了什么罪?”饮了几口热水后,单瑶慢慢安定下来。
“石大川是有名的诈骗犯,”单震云娓娓道来,“他四处作案,诈骗高明,让无数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三年前,他在穗城作案后跑到了北方,我们队频频跨省抓人,可每次都让他侥幸逃脱。”
三年后,藏匿许久的石大川再次显露风声,警队随之打起十二分精神,决心一扫前耻,给人民一个完美的交代。
单震云的电话响起,他接完后,脸色沉重,“又让那孙子跑了。”
看来,石大川当时的胸有成竹是因为有同伙接应。
现下气氛沉重,抓捕失败和险些遇害让三人久久不能放松。
几分钟后,江宣将水杯搁置到茶几上,从沙发上站起。
“叔叔,笔录已经做完,我可以回家了吗?”江宣双手放到校服的兜里,轻声问。
单震云点头说好。
在江宣进屋后,单震云一直处在女儿差点被害,罪犯未抓捕成功的愧疚之中,所以没有仔细看过江宣的正脸。
在江宣经过他身侧,看清正脸时,他忽地觉得这男孩分外熟悉。
不仅仅是脸庞,尤其是江宣与罪犯对峙的那股不要命的劲。
像是在哪里见过。
单瑶注视着江宣的背影,眼神流连如胶水,黏稠化不开。
在江宣护在她身前的那一刻,三分感动七分愧疚。
如果不是自己,他不会被卷入这场纷争。
这时,低头沉思的单瑶隐约看见她脚侧地板上有一抹红色液体。
单瑶如坠深渊,有什么直冲大脑。
“等等,江宣,你站住。”单瑶快速站起抓住江宣的衣角。
江宣退后,有不难看出的躲避,“很晚了,我要回家了,我姥姥会担心。”
单瑶不依,她猛地拽出江宣的双手,一瞬间如雷轰顶。
她看见,江宣的左中指印着一条已经干涸的血痕且左臂的校服已显出一小团洇染的血迹。她撸起江宣的校服袖口,映入眼帘的是江宣的前臂内侧,雪白的皮肤附着血红色的刀口,刀口延伸至手腕的动脉,最长的伤口大致约十厘米,旁边堆积着数余层小裂口。
如果不是江宣用木棒反抗,一定会被刺得更深。
单震云一看也被惊到,要不是单瑶发现,这小子要忍到几时,他快速打电话叫车,把江宣送往医院。
警车里。
江宣的手臂被简单处理过,单瑶坐在他的身边,面色不虞。
车里坐着他们两个人和一位司机,司机是单震云的同事。
车内空间不大,单瑶的膝盖偶尔会碰到江宣的。
良久,单瑶开口,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江宣,为什么替我挡刀?”
单瑶的音量微小,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江宣看向单瑶,女孩的神情复杂,眉头扭在一起,唇角平直,不再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