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映桃花(72)
他翻身压在她身上,伸手去卡她的脖颈,在她被逼出眼泪的瞬间赤红着眼,如同过去她欺负他、咬他一样,一口咬在了她的身上!
孟韶欢被惊得“啊”的一声双脚蹬空、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
梦境骤然破碎,她一睁眼,就看见了头顶上垂下来的雅兰色绣银丝帷帐。
是梦,但却那般真实,让她下意识的摁在了自己梦中被咬伤的地方。
心跳还在剧烈跳动,惊悸还遗留在脑海,被咬伤的触感还那样清晰,角落里的冰缸无声的散着凉意,矮塌方桌上的香静静地烧着,一点红线尤为清晰,她身上薄薄的亵衣被汗水润湿,黏黏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但她却并不动,只僵硬的坐在床榻间,像是在消化那些扑到面上来、烧着心的不安。
孟韶欢坐在床榻上发了一会儿的呆,才重新慢慢的倒回去。
身子骨里那种痒劲儿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压下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只觉得这梦不好,想快点忘掉。
而在她刚刚软下身子、倒在床榻的瞬间,突然听见了厢房外面传来一阵惊慌的尖叫声,水兰的声音拔的极高,几乎要刺破公主府这寂静的夜。
“不好了,公主——”
厢房外间的门被撞开,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扑进来,然后便是珠帘被撞开,水兰惨白着一张脸扑进来,进来时脚下竟是一软,直接跪到了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孟韶欢自床榻间又爬起来,拧眉看她:“怎么回事?”
门外有丫鬟点灯行进来,有了光,孟韶欢也就瞧清楚了昏暗之中的水兰的面。
水兰的面惨白一片,唇上都看不出一丁点血色,额头上满是冷汗,一双眼恐慌的看着她,整个人似乎都在抖。
“这是生了什么事,竟然将你吓成这般?”孟韶欢自床榻间走下来,伸手去扶她。
之前水兰被全贵公公盯上的时候,都没有怕成现在这模样。
“奴婢——”水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整个人都打了个抖。
她竟是说不出剩下的话了。
孟韶欢伸手一扶,就摸到了她冰冷发抖的身子。
而这时候,外头的丫鬟们也过来了,一个个都是满脸不安,走在最前面的丫鬟低声跟孟韶欢道:“不好了,公主,出事了,方才守在南陈使臣门外的丫鬟突听里面冒出来了些动静,便敲门,里头没回应,丫鬟怕出事,推开门一看,竟然——”
孟韶欢听见“南陈使臣”这四个字就觉得心口一紧。
她这些时日已经听了不少政事,全贵公公对她还算得上坦诚,大部分事情能讲都会和她讲,不会故意藏私,所以她知道了不少。
比如南陈和大奉之间关系其实不是那么好,双方都有吞并对方的想法,只是都认为拿不下来对方,所以面上和平,再比如南陈富庶,三个皇子斗得很厉害,再比如南陈使臣来此来求娶,本就带着几分试探,若是应对不好便有可能引发两国争端——
“竟然怎么了?”她问。
丫鬟打了个抖,低声道:“七窍流血,已死了。”
第29章 谎言与假面:裴琨玉(黑化版)
南陈使臣死在公主府客厢房一事闹起来的时候, 全贵公公正抱着酒壶在榻间酣睡呢。
临窗矮塌大敞,习习凉风入梦,角落处摆着皇家专用的金线香——这是公主的御赐之物, 但全贵公公都偷摸点上了,享受了一把皇上的待遇。
点了这香,他便觉得自己好像也是皇族人了, 梦也做的格外豪气。
他梦着自个儿随着太平公主嫁到南陈去,太平公主当了皇后, 后来当了皇太后,他呢, 跟着当了掌印太监,再把太平公主的孩儿往皇位上一推,哎呦喂, 太子都是咱家手里头出来的,这不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吗?
只这么一想, 全贵公公在梦里都要“嘿嘿”笑出声来。
正是好梦时,却偏有人来打搅,不知是那个不识趣儿的龟孙子, 竟是一口气儿连着敲门, 将全贵公公从梦中惊醒来。
全贵公公烦躁的从梦中醒来,尚带着酡红的面又添了几分恼意, 唤了一声“进来”,便瞧见他收的干儿子扑进来,连滚带爬的喊了一句:“南陈使臣死了!”
“什么?”
老太监垂死病中惊坐起,忙问这人咋死啦!
“奴才们都不知道啊!”地下的干儿子还哭呢, 全贵公公顾不上问,一脚把人蹬开了, 又扯上了件袍子披上,便匆忙去了客厢房。
客厢房里灯火通明,一众丫鬟小厮人心惶惶,公主尚未来,全贵便是最大的,他匆忙进了客厢房一看,便看见南陈使臣躺地上的尸体。
浓绿色的地毯,躺着的死人,乌黑的嘴唇,连七窍都在流血,一看便知是死透了,瞧着应该是中毒。
中毒,中毒!是在公主府中的毒!若是倒推回去,说不准是在宴席间中的毒!
而今日宴席上,全程都是全贵公公一手把控的,全贵公公眼前一黑,险些当场腿软跪地上去。
这是谁干的啊?
大奉和南陈要结亲的关头上,这南陈使臣被人毒死了!这放到南陈眼里就是挑衅啊!
若是就这么打起来,他们整个公主府就是千古罪人!
早些年就有这么个案子,有使臣出去参宴,死在了一个皇子的府中,府中查了八百遍,上下搜查,甚至锦衣卫都介入了,愣是没找到死因,皇子天潢贵胄,自然不会因此而死,最后先帝打手一挥,直接将这府里伺候的奴才们打死,也算是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