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军雌的错误姿势(61)

“还有一些。他对我的尊重确实是对军人的，因为他真的在感谢我们。……军雌的荣耀是什么？战斗？强大？无畏？不。荣耀若是来自他人，那最终，答案只能是一个。‘我们保护了他们’‘我们的战斗是为了他们’。”

一片静寂。

老者在不断吸气。他的肺好像要受不了这样的对话，但长久的沉默里，德塔什么都没说，等待他自己调整呼吸。

“德塔啊，”那声音像是叹息，“你什么时候得出了这个结论？”

“昨天。”德塔笑了，“昨天我差点带他一起冲进恒星。好吧，不会冲进去。但他真是……非常相信我不会冲进去。”

“他相信你的责任心。”

“是啊，我都不相信那东西。我还以为我只是讨厌自己的战绩有污点呢。”

“那你有吗？”

又一次沉默，这一次是德塔在换气。

“我想是有的。我想……也许我确实，是希望他们活下来，才尽力压低死亡率。我不想让他们送命。我与他们，其实一直联系着。他们说我是平民将军，并不仅仅是指我的出身。我确实是代表着他们的利益站在这。”

“你之前觉得自己不是吗？”

“我以为我够凉薄。我会为了我的利益抛弃他们，不然，我直接不发动战争就行了。”

“他们也想要功勋。”老者淡淡道。

“是啊。我只是……一直没有自觉。”德塔苦笑，“齐卡尤斯说得对，军部是太多人上升的唯一途径。我是在回应他们的期待，而不是单纯把他们推向战场。所以这不行，元帅。将领不能被属下影响。我现在，不合适。”

老者发出长而沉重的叹息。

“德塔。我很高兴看到你的变化，但我不觉得这是坏事。这个问题先搁置吧，我尽量活到你合适的时候。”

德塔无声地挑眉。

“不过，我想问的也不是这个。”

“什么？”

“科研部没告诉你？这东西不仅能合成精神力。它合成的精神力可以无视‘烙印’，给被标记的雌虫补充精神力。”

德塔的瞳孔骤然缩紧。

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东西能量产，雌虫将可以脱离自己的雄主。”

三十七在雄保协瞒雄保协

德塔按着太阳穴。

他的手在发抖。他注视自己的手指，试图稳定指尖。

他之前和副官盘算过，想和米阿两个人过一辈子需要什么。信息素、精神力、生育资源——每一个都不是好解决的东西，而短时间内，居然有两个看到了苗头。

呼吸太快，气流像在烧灼他的咽喉。

不对劲。

他总是够警惕。无数线索在他脑海里盘旋，他打开个人终端，向之前驻扎于此的那位将军发信——

有虫族在星盗的领地失踪过吗？在星盗的领地，遇到过不明身份的虫族吗？

回信来得很快。

虫族在星盗的领地失踪并不罕见。星盗所处的地区是宇宙中的“山林”，航路复杂、重力变化奇异、虫洞和黑洞数量多，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失踪在茫茫星海。

至于遇到不明身份的虫族，这也不是完全没有，毕竟星盗也有怀着孕叛逃的，生下一两个也不奇怪，自小掳走的虫族更是常见。给他们登记信息后，就会送到最近的星球，按年龄决定去孤儿院还是接受劳动培训。

德塔打开近年来的登记名单，直接开始搜寻一个名字。

米阿打开灯，吓了一跳。

德塔在他卧室等他。按雌虫行为守则，私闯雄虫卧室并不合适，但两人都忽略了这一点：“怎么了，德塔？”

德塔呆呆看着他。

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突然发现我是星兽妖怪？”米阿开玩笑，“准备把我押入大牢？”

“要是我和你离婚，你会怎样？”德塔的发言似乎没头没脑。

米阿上下挥了两下手，看他似乎不是玩笑，讪讪放下手臂：“服、服从安排？”

“就这样？”

“那能怎么办，我哭给你看就不离了？”米阿蔫蔫走到他身边，躺倒在床，“我没有利用价值了？”

“那倒不是。”

“那为什么，”米阿撇撇嘴，“我就这么惹你讨厌？”

“没有。”

米阿瞄了他一眼：“别勉强。讨厌我就直说，我也知道我全身上下最大的价值就是生育价值。”

“你没有，”德塔的语气有些急迫，“你……你的视角很特殊，米阿。你帮了我很多。”

“那个勋章你自己都觉得无所谓。”米阿撇撇嘴。

“不仅仅是……米阿，”德塔的声音放软了，“我很感谢你。作为雌虫，我知道我一直对你缺乏尊重，甚至有些冒犯和无理取闹。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有些事，是因为有你在，我才能去做。你是我的一种倚仗，米阿。”

“我可没看到什么修复精神海之外的事。”米阿又有点逆反心发作。

德塔在他身边躺下，搂住他的肩膀。米阿靠在德塔心口，隔着一层布料，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和形状。

“来之前，我和太子通过话。”

“太子……”米阿咧了咧嘴，他是真的不太敢和皇室打交道。

“虫族是战斗的种族。无论遇到星兽，还是别的什么，都只会碾过去。我也一直以为，我们只能这么做。”德塔的声音带得胸膛震动，“米阿，如果我们遇到一个与我们不相上下的文明，你觉得应该如何？”

“呃，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想办法和平相处？”米阿也知道和平相处有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