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长(110)
或者尽管不能这样,让呈傅少一些愧疚也好。
余尚回想这几天呈傅的变化,推断出呈傅身上应该发生了很多事情。
好像一夜之间,呈傅又变回去了。
空亏一篑。
余尚思考了一整个上午,他还听到了沈菁语出门的声音。
像是抓住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余尚什么也没顾得上拿,只是拿起手机就往约定的地点狂奔。
呈傅站在甜品店门口,走进了预约的包间。
这几天各种事情折磨着他,各种意外压在自己心头。
他已经失眠绝食了三天了,整整三天睡不着吃不下,只是偶尔喝两口水。
但是为了余尚,他还是收拾了一下自己,强迫自己吃了点东西,然后拖着一副躯壳走到约定地点。
沈菁语就坐在对面的包间。
这个甜品店设计的很好,靠近马路有一整面玻璃,里面摆了展示的甜品模型。
每个包间都有一扇门,但在包间相连的地方有面半圆形的玻璃,显得非常独特。
另一个包间的人可以透过玻璃看到旁边包厢的情况。
呈傅坐在玻璃对面,让余尚那边的视角形成盲区,看不到隔壁包间的沈菁语。
像是专门为今天,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绝佳舞台。
在等待的时候,呈傅不止一次闪过想要逃走的念头。
可末了他又都一一咽下了,只因为这是必经之路。
沈菁语说,错在呈傅。
呈傅也这么认为,如果不是自己小时候一开始的死缠烂打,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自己小时候懂事一点,不去随便打扰别人就好了。
沈菁语说,只要呈傅把一切都揽在他自己身上,她就不会去责备余尚。
因为错在呈傅。
沈菁语说,如果呈傅不能跟余尚说好分开,那她会带余尚走。
呈傅因为这几天的事情受到的精神打击太大了,脑子始终缓慢麻木地运行,使他无法清醒地思考这个问题。
他只知道,余尚因为童年的分离难过了好久,所以这次他不会让余尚走。
如果一切问题都是因为自己,那太好解决了。
只要自己离开消失,就不会有问题了。
这样想着,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一瞬间,呈傅停止了脑海里的想法,迫使自己去思考些其他的问题。
就好像余尚有读心术,能够读懂呈傅脑海里上演的剧情。
呈傅看着余尚喘着气坐下,遏制住了想要对他笑的冲动。
呈傅跳过余尚,看向隔壁包间的沈菁语。
沈菁语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她光是坐着就已经十分具有压迫性了,偏偏她还显得十分轻松,似乎料定了呈傅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呈傅深吸一口气,佯装镇静地望向余尚担忧焦急,但又隐隐闪烁着期待的眼神。
好几天没跟余尚好好说话了,呈傅其实很想抱住他,跟他说话。
说些什么好呢?
就说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吧,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说说他心底所有的委屈与不甘,以及——
或许以后永远也没办法对着余尚说出口的那三个字。
想到这里,呈傅有些后悔。
之前明明有那么多在一起的时间,随便挤出一点时间都能把之前那些沉积已久的伤痕统统剖出。
不,时间太紧了。
呈傅又很快的否定了自己。
时间太紧了,不该要求那么多的。
或许可以挤一些自己的时间,去抱抱他,牵牵他。
总之,不是现在。
远处,沈菁语眉头一皱,看似随意地放下手机,目光却朝着呈傅看过去。
呈傅明白。
这是警告,也是催促。
能这样让呈傅好好的看着余尚,似乎已经是沈菁语最后的宽限。
再也不能更多。
呈傅在心底笑了笑。
为什么呢?
余尚看着呈傅低着头沉默不语,心里的期待几乎全部失踪。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呈傅会说什么,也预料到了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苏矜盈来到了甜品店门口,但是她没有直接进去。
她看见了余零荞坐在包间里等着,手里还拿着一朵玫瑰花。
苏矜盈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猜的好像没有错。
不过,她发现余零荞的神色有些不安,于是苏矜盈顺着余零荞的目光看过去。
她看到了余尚和呈傅。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现在出现。
于是她走进甜品店,选了个刚好能看见余零荞的位置坐下,静静等候。
“余尚。”呈傅开口。
这两个字重重地砸进余尚心底,几乎是强制性的让余尚大脑宕机,阻止了他的胡思乱想。
像是等待凌迟,只能干等对方的宣判,没有别的办法。
“余尚。”呈傅几乎是珍重地叫这个名字。
以后估计,再也不会叫了。
也再也不会被他听到了。
“我们……”
又有那么一瞬间,呈傅想跑走。
随便哪里,随便怎么样,一了百了,赶紧跑开。
但他不可以。
“分开吧。”呈傅咬牙,从心底剜出这三个字。
余尚的情绪没有预料中的那么激动。
只是怔在原地,眼神中尽是疑惑。
他不明白。
只是心中有一瞬间的刺痛,大脑停止了自主思考。
“你……”余尚几乎丧失了语言功能,只能说出这一个字。
极具意味不明。
“我好累。”
但不是因为你。呈傅下意识地在心底为自己辩解,好像这样的话就可以强撑着演完这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