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长(41)
“很抱歉,我们不是。”莫琦谕抱歉地笑了笑,“但我们接到了电话。”
护士点点头:“哦,是余尚吗?我看着是呈傅的紧急联系人,我就打了,跟我过来吧。”
透过玻璃,余尚病房里很多张病床,几台呼吸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呈傅在ICU旁边的临时病房里躺着,手上扎着输液针。呈傅脸色苍白,眉头紧皱,身体轻微发颤。
“初步判断,老人是旧疾复发,是肺癌晚期,这边建议马上手术。”
“小孩儿呢可能是来的太急,加上淋了雨,还有短时间内受到重大刺激造成的暂时性昏迷,但具体不清楚为什么还没醒,生命体征稳定,但伴随着高烧。”
“我问一句隐私问题。”护士有些无奈,“他的家长……”
余尚低了低头,回答道:“他妈妈在A市,爸爸……工作原因……”
余尚不清楚应该如何转达。他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切。
只是问自己真的有帮到呈傅吗?
莫琦谕冲余尚点点头,代替余尚走出病房,开始跟护士交谈。
余尚吐出一口气,不自觉地看向呈傅。
几分钟后,余尚径直向呈傅走过去,望着少年瘦削的脸庞,呼吸罩上的白雾很多,呈傅的眉头紧皱,好像在经历什么痛苦和恐惧一样。
心脏像是被什么刺穿了一样,疼痛不能遏制,开始向四肢蔓延。
余尚不禁又问了自己那个问题:
自己真的有帮到过他吗?
自己……真的足够称职吗?
良久,余尚退出病房,自作主张地拿起呈傅的手机,拨通了傅羽宜女士的电话。
无论怎么样,不能让呈傅独自承担,独自承担的后果谁也担负不起。
傅羽宜女士拥有一切的知情权,也必须知情。
循序渐进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余尚刚要挂断,电话被接起来了。
“你好?”女人的声音有些许颤抖,背景音似乎还有嘈杂的鸣笛声,“是余尚对吗?”
余尚微愣,随即应了一声。
对方似乎舒了一口气:“尚尚,是……小傅出事了对吗?”
“阿姨……呈傅的爷爷,住院了。”余尚不清楚应该怎么样委婉的表达,只能尽力用着平常的语气说,仿佛说出来这几个字用尽了他全部力气。
余尚突然觉得有点累,但没说什么。对面沉默了很久,还有隐隐抽泣的气息,跟外面的雨水声融为一体。
“那……小傅知道吗?”傅羽宜深吸一口气,“他……”
“他知道,我们来的时候……”余尚顿了顿,“他有点没撑住,淋了雨,有点发热。”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又有些多。
对方沉默了太久了,久到余尚以为她挂了电话。
“我回来吧。”傅羽宜语气微微颤抖,不是很坚定的样子。
“您别太急……”余尚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说,“呈爷爷好像需要手术。”
“我知道的,老爷子这几年的治疗都是呈傅爸爸安排的,医院给我发消息了。”傅羽宜苦笑一声,语气充满自责,“但我关机了,他们实在找不到人了,可能才联系的小傅吧。”
“您别急……”余尚语气坚定,“我会陪着他。”
“你们……”傅羽宜顿了顿。
余尚轻声说,和傅羽宜女士的声音融合在一起。
“我会陪着他。”
“我相信你。”
余尚和傅羽宜都愣了一下,傅羽宜女士首先笑道:“呈傅从小就很喜欢你。”
余尚怔住,开口道:“我知道。”
“因为我也一样。”
傅羽宜似乎笑了笑,竟意外的有轻松的感觉。跟傅羽宜确定好回来的时间后,余尚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倚靠着医院冰冷的墙壁发呆。
突然,病房门打开了,余尚偏头看过去……是被推着的呈傅。
条件反射一样的,余尚站直了腰,病床上的男孩脸颊发红,眉头还有些皱。
“他稳定下来了。”莫琦谕拍了拍余尚的肩膀。
“……呈爷爷呢?”余尚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傅阿姨要过来了。”
莫琦谕并不清楚其中的复杂情况,只知道呈傅的父母在外地,是呈傅自己过来这边的。
“呈老情况不算差……也不能说得上是好。”莫琦谕看着余尚,“余尚,你要记住,有些事情你尽力了就是尽力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余尚点点头,跟上了不远处的病床。
莫琦谕望了望少年的身影,突然想到第一次接触余尚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余尚,是被妈妈以求学的名义来找到她的。
“莫院长,您好。”余尚伸出了手,友好的问了声好。
莫琦谕回应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孩有一些不太对劲。
后来才了解到,那天是初四暑假里最普通的一天。不普通的,余尚刚跟母亲吵过架,一场很大的架。吵完之后,余尚甚至有些崩溃,心里产生了长辈认为不该有的想法。
余尚那天是真的很崩溃,也是真的很想见见那个小男孩。
“……你现在还会蹲在角落里哭吗?”余尚躺在床上,想用手遮住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余尚刚刚有些缓过劲来,就被强迫来到了莫琦谕的工作室。
余尚被要求学习一门课外功课。
因为余尚的叔叔是教育局人员,说余尚即将上的高中邀请了莫琦谕,开设了一个关于心理学这方面的课题。
莫琦谕观察到,那天余尚记笔记的手都在抖,却呈现出来了一份很完美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