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长(43)

“他说，A市不怎么安全了。”傅羽宜苦笑一下，“他让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顺便陪陪你。”

呈傅有些着急，忙问发生了什么。傅羽宜也说的含含糊糊，这场对话无疾而终。

这时，病房外传来敲门声，莫琦谕推门进来。

看清病房里的来人后，莫琦谕问了声好：“是呈傅同学的妈妈？”

“是我。”傅羽宜拢了拢头发，含歉笑道，“是莫医生吧。”

莫琦谕点点头，递给了余尚一份文件：“这是下学期的课题安排。”

傅羽宜站在床沿，第一次觉得有些疑惑，这是余尚的课题吗？

突然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呈傅来这里的原因是心理问题，因为一中有一个课题组，林语程又恰好跟他们认识，所以就把呈傅引荐过去了。

她望着两个孩子，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兜兜转转，还是被他们遇见了。

傅羽宜坐在陪护椅上，观察余尚跟莫琦谕交谈的状态，让她惊喜的是，呈傅居然也在参与讨论。

或许，孩子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脆弱。傅羽宜深吸一口气，开始编辑微信。

傍晚，傅羽宜被林语程他们安排到了一个小区，离学校近，也是人流多的地方，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傅羽宜走后，呈傅的手机震了一下。

呈傅看清消息的发出者，是傅羽宜。

“小傅，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最近发生的事情……”呈傅默默念着，突然心下一紧，裹紧了被子。

“最近，不知道谁在你爸爸执行任务的时候走漏了风声，有人找到了我之前住的地方，并多次要挟我，让我透漏呈震的个人信息。”

“我没答应，他们便三番五次在家门口、超市等我常现身的地方蹲点，我迫不得已，只能搬家。”

“我不敢联系你，也不敢让你回来，我怕他们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会找你麻烦。”

“今天，爸爸的同事跟我说，他们连我搬家后的地址都找了出来，好在我没有在家，他们为了保护我们娘俩的安全，让我来这里避避风头，顺便照顾你。”

“之前也有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我原本还在担心你会不会遇到危险，但刚好赶上林叔叔联系到我，说准备给你转校，我就让你过来了。”

“知道为什么之前你走了我没有跟着吗？因为我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找到我们，我们一起走目标太大了，我只能让你自己来这个陌生的地方。”

“对不起，妈妈没有尽到责任，不过好在，你见到了尚尚。”

“他很照顾你，也很喜欢你，我相信你也知道的，妈妈不会干预什么，我的孩子太累了，尚尚也是，小小年纪，变得比我还老成，虽然小时候天天盼着你们长大，现在却……”

“总之，你们好好的，我相信你们会一起变得更好。”

“对了，如果有机会，我想带你们回小时候的家看看，不知道现在那里变成什么样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你现在上高中了，但是妈妈不会要求你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现在只想你们开心、健康平安就好，我也希望你爸爸能好好的，我们一家早点团聚，我猜，你也很想把尚尚介绍给他，对不对？”

“你也不要埋怨爸爸，这是他的职责，他必须要这样做，我相信你会理解的。”

“放心，不用想太多事情，会好起来的，没事的。”

呈傅看着这段文字，长长地吐了口气。

余尚递给他一杯水，呈傅一饮而尽。

“这么悲壮？”余尚想着逗逗呈傅，缓解一下他的心绪。

呈傅没回答，转身猛地抱住了余尚。

余尚瞥到了那段文字，没仔细阅读。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呈傅的背，不停地对他说：

“没事的。”

“会好的。”

多云转晴

呈傅的情况渐渐地稳定了下来，他也终于被准许去看一眼爷爷。

“小傅。”傅羽宜叫住了呈傅，“答应妈妈，无论看到爷爷怎么样了，你都不要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呈傅点点头，穿着隔离服推开了那扇门。

随后，门很快就关上了，呈傅进来的那一刻，几乎是一瞬间就低下了头。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他不敢看，耳畔全是仪器滴滴的声音，嘈杂而又悲哀。

呈傅蜷缩在角落里，深深地吸气，憋了好久，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他站起来，缓缓靠近病床。

老人静静地躺着，一动也不动，身上插满了管子和监听心跳的电线。

呈傅愣在原地，眼前一阵阵发黑。

也许是刚刚站起来太猛了，脑供血不足。

“爷……”呈傅想叫他一声，可蹦出来一个音节后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嗓子开始发疼、发哑。

他望了望病床上的老人，讲真的，他现在一点也哭不出来，甚至内心也没有多么大的难过。

为什么啊？

呈傅在心里发问。

半个小时后，呈傅走出了ICU，对上傅羽宜女士的目光。

傅羽宜没说什么，逞强扬起一抹笑，来拉呈傅的手。

“听说你前段时间一直借住在尚尚那里？”傅羽宜语气平淡，甚至含笑。

“是。”呈傅的语气里听不见情绪。

傅羽宜内心莫名其妙的紧了一下，但转瞬即逝：

“嗯，那你是想跟着妈妈去住，还是再在尚尚那里待一段时间？”

呈傅驻足，好像没接收到这句话。

傅羽宜也很有耐心，停下来等呈傅，因为之前呈傅就这样，在难过的时候通常感受不到自己在思考什么，有的时候需要静止下来消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