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不是人(177)

三条巨大的锁链从石壁上下来，一条困在此人的身躯上，另外两条则困住他的两只胳膊。

颜鹤走到石台上的时候，惊动了他。

巨大的，肥壮的身躯好似一座山，猛地醒过来！

锁链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肉山开始抖动，发出嘶吼，守在周围的玄衣卫立马进入戒备状态。

颜鹤却抬了抬手，让他们都出去。

梁五有些担心：“掌令……”

颜鹤：“出去。”

梁五：“是。”

玄衣卫都出去后，颜鹤又朝那座肉山走进几步，看着那张已经辨不出五官的脸：“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肉山似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不停地晃动肥壮的胳膊，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嘶吼。恐怖的声音穿过一道道石门，顺着风向上传，候在外面的人都垂目敛神，只当做没听见。

颜鹤：“我知道你有清醒的时候，当时究竟……”

只是他说到这的时候，那肉山却突然停止了嘶吼，然后发出磕磕巴巴的，古怪的声音。

颜鹤凝神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肉山：“他，他们，额，在，在，在找我……额额额……”

颜鹤：“他们是谁？”

肉山：“出，出……”

颜鹤：“你要出去？”

肉山：“杀，杀，杀，都杀……”

颜鹤：“他们要杀你？他们是谁？除了北黎人，还有谁？”

肉山转动那颗肥大的脑袋，朝向颜鹤这边，嘴里继续磕磕巴巴地发出一些古怪的声音。

颜鹤很仔细地去听，却一个字都听不清，那就好像是无意识地发出一些音节。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肉山忽然发出一个清晰的声音：“颜，鹤……”

颜鹤一下定住，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肉山：“你认得出我？！”

肉山继续晃动胳膊，将锁链扯得哗哗作响：“杀，杀……”

这声响传到外面，候在外头的玄衣卫有些着急，不知该不该进去。

梁五低呵一声：“都守好了。”

牢房内，肉山似乎变得越来越激动，甚至想要站起身，只是巨大的身躯阻碍了他，但随着他动作幅度的变大，他身上慢慢渗出黑色的雾气。

这雾气，就同洛水县尸块散发出来的邪气一模一样，甚至更加浓郁。

颜鹤微一抬手，水池里的星光之力瞬间浮起，无数光点交织成一片薄纱，飞向肉山，整个覆在他身上。

肉山剧烈地抖了几下，黑色的邪气慢慢消失，他也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星光之力也逐一褪去，肉山安静下来后，就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颜鹤站在那，看了他许久，走到他身边，低声问出一句：“你知不知道，当年是谁在我身上下了傀儡术？”

但肉山却好似已经睡着，再没有任何反应。

颜鹤叹了口气，再这么下去，即便是星光之力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只能灭杀，可还是没能问出他想知道的事。

不过，今晚多少是获得一些有用的讯息。

他说有人在找他，说明那些人知道他还活着，但除了北黎人外，还有谁？

颜鹤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忽然看到水池里浮现出隐隐约约的水纹。

这地牢里的水，是从外引进的，基本上是绕行整个镇邪司，并通过观水台，才流至这里。因此处蕴含星光之力，所以这里的水池基本上等同于观水台，他能直接从此处的水纹里获得讯息。

有邪物进了镇邪司！

在百草园那边！

颜鹤神色微凝，遂大步走出去。

一道又一道的石门在他身后关上，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问：“百草园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梁五怔了怔，才回道：“十五名参考者今晚都在百草园内，现在应该还未分出结果。”

颜鹤：“别的人呢？”

梁五：“外面的术者进来了十一位，也都在百草园那边。”

颜鹤：“林副使呢？”

梁五：“这么晚了，林副使应该已经歇下了吧？”

从地牢出来，颜鹤就直奔百草园，梁五也紧紧跟着。

直至来到术署这边后，梁五就看出这里有些不对劲了，周围的玄衣卫好像少了！梁五心里咯噔一下，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此时已是半夜，颜掌令突然过来，并未惊动任何人。

王寺慌忙走过来，却不等他开口，颜鹤抬头看了一眼，就越过他，往前厅那走去。

梁五也抬起眼，便看到望天台上，站在一个纤细的影子。

林师师也正往下看，颜掌令好像是从地牢那边的方向过来的。

刚刚那条因果线，难道是落在他身上？

第103章 关心

望天台离地有七八丈, 约四五层楼阁高，颜鹤快步蹬上楼梯，却上到半途的时候, 忽一阵夜风刮过，他似一下清醒过来。上面传来衣摆摩擦声, 细微的声音夹杂在风里，听得不大真切，在这深夜里，像是一场幻觉。

刚刚走到术署前, 远远看到那个月下的身影时, 似乎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熟悉的，怀念的, 令人心悸的感觉……

好似很久很久以前, 他也曾这么去找过一个人，对方同样是站得很高, 或是万山之巅，或是悬壁危崖……但他每次找过去都毫不费力，他甚至感觉，今夜从脸庞刮过的凉风, 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