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不是人(240)

颜鹤：“既有此等考虑，姑娘……当时为何不与我说？镇邪司副使的住处，本该由司里安排，我以为姑娘不急，所以才耽搁了这些天。”

林师师：“确实是不急，只是正巧我二哥出来了，我便随他一起。其实就是换个住处，小事而已，实在不值得说，掌令不必放在心上。”

颜鹤看着她：“这不是小事。”

对他来说，她的事从不是小事。

林师师亦看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这句话。

片刻，颜鹤略微移开目光，看了一眼那扇门：“姑娘这时候出来，令兄可知道？”

林师师摇头：“自然是不能让他知道，否则我哪能出得来。”

同林二郎相处这段时间，她发现林二郎是真将她当成小女娃，时刻都担心她被人占便宜。若是叫林二郎知道，她半夜里偷偷出去，他怕是会提着棍子在门口守一夜。

颜鹤：“……”

林师师：“掌令放心，我二哥睡得很熟，这会儿即便是打雷，应当都吵不醒他。”

颜鹤：“颜某并非担心这个。”

林师师不解地看向他，颜鹤却转过脸，看向前面不远处桔园纸坊的院墙，转移了话题：“姑娘觉得，今晚那梦魇还会出现在纸坊里？”

林师师便也看向那边：“不确定，先去守着。想要找到幕后之人，只能等梦魇从虚境出来后，追到梦魇的梦痕，再由梦痕去寻此人。”

颜鹤：“梦痕？”

林师师：“凡是经过，必留痕迹，梦魇亦是一样，它既从虚境中出来，就定会形成痕迹。追到的梦痕越多，就越能清晰地指向其幕后之人。不过倘若梦魇一会真的出现，掌令记得先不要惊动它，亦要小心不能被它发现，否则可能会被它拖入梦境中。”

说话间，两人便走到那院墙下，林师师抬起眼的时候，颜鹤忽然问了一句：“姑娘为何不选择去码头守着？码头那边，梦魇已出现过三次，依姑娘的说法，此邪物出现在那边的可能性会更大。”

林师师想了想，才道：“码头太远了，来回太耗时间。”

颜鹤：“……”

他没再追问，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轻轻一跃，就带着她悄无声息地落入那院中。

他松开她的胳膊时，林师师也看了他一眼。

其实，之所以不去码头，是她直觉师尊应该会去码头那守着，如果师尊真的也在找此幕后之人的话。总归，眼下这个时候，她不希望颜掌令和师尊碰上。

颜鹤扫视了一圈后，再看向林师师：“姑娘打算去哪守着？”

纸坊非常大，林二郎说白天的时候，这里甲乙两个区的人加起来，约有两百数。其中有六七十个长工是宿在纸坊的，就住在最北边的后罩房内。

林师师：“先……”

只是她刚刚说出一个字，就听到北边传来一声尖叫，两人即往那边看过去。

林师师：“好像是梦魇的气息！”

颜鹤：“走。”

夜色迷蒙，纸坊里的工具木架子很多，他们经过时得小心避开，而经过后罩房的那几道门还都上了锁，于是颜鹤干脆带着她跃上屋顶，原是担心她在上面会站不稳，正要扶住她的腰。

却没想她落到屋顶上后，重心不仅丝毫不偏，整个人还显得愈加轻盈起来，于是他伸到她腰后的手只好收回，改握住她的手。

林师师：“是梦魇。”

落到屋顶后，视野再无遮挡，他们一下就看到不远处后罩房的情况。只见那边共十几间屋子，因刚刚一声尖叫，此刻有几个屋已亮起灯，随后就听到有人问什么事，紧接着有人出来查看。

那些人的说话声传了过来，有说闹鬼了，有说撞邪了……倒是同码头那些工人说的差不离。

只是颜鹤并未看到梦魇，不过他隐隐感觉到一丝邪气，体内的星光之力同样是有所感应。

林师师低声道：“这纸坊似乎早有准备，那檐下不止挂了术灯，而且那几扇门上应是还贴了辟邪符。若非有这些东西，刚刚兴许就已经有人被拖到梦境里了。”

颜鹤：“它在哪？”

林师师找了一会，然后转头：“东边。”

颜鹤转过脸，目光扫去，遂看到东边的一处角落，有个诡异的黑色影子在缓缓蠕动。那形貌，果真同他之前在梦境里看到的邪物一样，只是眼前这个的动作，比他梦境里的那个灵活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同一个邪物，如今是进化了。

颜鹤：“它是有目的的，还是无意识的？”

林师师：“暂时还不清楚，先跟上。”

正说着，那梦魇就开始往外移动了，它的速度看起来很慢，但其实很快，那些木架子，门，院墙等物，都挡不住它。它身上有无数触须，看起来像是有实体，但它碰到任何东西都带不出声响，就像个影子一样，无论碰到什么，一律都是盖过去，滑走。

颜鹤带着林师师跟上，两人的速度其实不慢，可没想到那梦魇的速度更快。几乎是眨眼间，它就已经从纸坊出去，落到街巷里，像是有目的地往前移。

林师师忽然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便问：“掌令今晚出来，可有人跟着？”

颜鹤：“是梁五，他跟在后头。”

林师师放下心，只是他们这话才落，前面那梦魇就滑到路口处，一个拐弯，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