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不是人(287)

只是他刚说到这，外头就传来敲门声。

林二郎只得停下口中的话，转头往大门那看去，嘀咕了一句：“都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串门啊。”

因为竹林苑的事多少也传到这条街巷，白天时又是玄衣卫将他们送回来的，接着颜府的人就过来提亲。

所以自颜大夫人离开后，这条街上的左邻右舍就开始过来串门。或是带上几个鸡蛋，或是提着一壶糖水，大家就是来认个脸，再顺便聊上几句。

自打知道这里住着位镇邪司的大人，而且瞧着马上要有喜事了，大家伙便都想沾沾光。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自古就是远亲不如近邻，所以林二郎对这些邻居也是客客气气。

因此这会儿他也当又是哪户邻居，便从竹椅上起身，走过去开门。

却不想，门外站着的，却是镇邪司掌令。

林二郎一愣，对方虽是未穿官服，但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周身天然就带着一股冷肃之气，和这充满烟火气的小门小户格格不入。

林师师也从竹椅上站起身：“颜掌令？”

颜鹤只是看着林二郎，神色恭敬：“林兄，在下可否进去说话？”

林二郎有些讶异，顿了顿，才让开身。

颜鹤谢过，进来后才看向林师师，但却没有走过去，只是朝林师师微微颔首，然后就收回目光，候着一旁等着林二郎关门。

宁静温暖的小院中，月华将他的身影映衬得愈加挺拔，沉默的眉眼写满了克制与生疏。

林二郎要掩上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候在外头的梁五，他和梁五在竹林苑那几天也算打过交道，加上今日白天梁五为着他胳膊上的伤着想，替他忙前忙后的，他还真不好对人摆冷脸，不用人的时候就将人关在外头。

于是便道了一句：“梁大人，请进。”

梁五赶紧笑着道：“我在外头看着马车。”

林二郎这便将门关上，然后转过身看着颜鹤：“颜掌令何事夜里到访？”

颜鹤抱拳，朝林二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在下为白天颜府上门提亲之事而来，林兄可否同在下单独谈一谈？”

这天底下怕是没几个人，能有幸看到镇邪司掌令如此放低姿态。

眼前这一幕，对林二郎而言，心里的冲击不小。

他忽的生出些许荒谬之感，同时又生出些许意料之中的感觉，便往林师师那看了一眼。林师师也是有些意外，正要开口问，林二郎便对颜鹤道：“颜掌令请进屋里谈。”

他说着就朝颜鹤做了个请的手势，颜鹤微微颔首，目不斜视地从林师师身边走过去。

林师师迟疑着是不是也跟过去听一听，林二郎又对她道了一句：“你就在外头待着，或者回你的屋里去。”

林师师：“……”

瞧着那两人进了厅堂，林二郎还特意将厅堂的门给关上了。

林师师：“……”

这么小的院子，就这点距离，她若是想听的话，那薄薄的一扇门是挡不住她的。

只是迟疑了一下，她到底是没有将灵气放出来偷听。

她重新坐回到竹椅中，背往后靠，抬起眼，看着天上那轮明月。

那关着门的厅堂内，隐隐约约传出交谈声，但听得不太真切，只能辨出那个低沉微哑的声音是颜掌令，另外那个温厚的声音，则是她二哥。

真的很久，不曾这么安静过了，甚至有点说不出的心安感。

枝头上的青杏越来越沉了，过两天可以摘下一些来酿酒。

她记得很久以前，离天还在的时候，有段时间他们在一个山涧躲藏多年。那山里有很多野杏树，每年杏子将成熟时，她都会带着他去采摘山杏，再加上山里挖到的灵草，然后一起酿杏子酒。她酿出的酒里蕴含灵气，适合妖兽饮用，能助他稳固根基。

她记得他每次一喝多，眼睛周围那一圈就会发红，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样子全不见了，取得代之的是一副蔫蔫的模样，瞧着委屈得紧，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正陷入回忆的时候，身后忽传来咯吱的一声响，林师师回过神，转身，便看到厅堂的门从里开了，林二郎和颜鹤从里走出来。

两人面上都很平静，瞧不出究竟谈出什么结果。

林师师站起身，询问地看着这两男人。

颜鹤走出厅堂后，又对林二郎抱拳行了一礼：“那在下这便告辞。”

林二郎微微点头，也回了一礼：“颜掌令慢走。”

他说着就将颜鹤送至门外，但颜鹤从林师师身边经过时，却停下，问了一句：“在下可否同林姑娘说两句话？”

林二郎看了他们俩一眼，默了默才道：“就在这院中说吧，别太久。”

颜鹤：“多谢！”

林二郎暗暗啧了一声，然后有些不满地转身进了厨房去看炉子。

林师师转头看了一眼林二郎的背影，再回头，就瞧着颜鹤走到她跟前，她便问：“掌令和我二哥说了什么？”

颜鹤看了她好一会，才开口道：“我就是想让令兄放心，无论是我还是颜府，都不可能会让你受委屈。”

林师师：“二哥今日提的事，掌令听说了。”

颜鹤微微点头：“明日一早，颜府会再上门提亲，我们尽早将此事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