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不是人(392)

颜鹤听完，神色稍缓，然后沉默了好一会，慢慢站起身，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道：“师师，我不认为我是他。你莫将我当成他，或是将他当成我。”

林师师：“……？”

第226章 第 226 章

她说的那些过往, 另一个人数百年的陪伴，他们之间的生离死别，包括那个人为她战死, 为她流尽最后一滴血，她说那是他……

可这些, 他都没有丝毫印象，他就像是在听她诉说她和别人的经历，那些经历既让他心疼又让他嫉妒。

更何况，那个人如今, 此刻, 就在此处, 而且是在这里等了她不知多少年。嫉妒像毒蛇一样仰起头，朝他吐出猩红的信子, 他一剑斩下去的时候, 才发现那是自己！

她艰难无助的时候，不是他陪在她身边；她如今的思念和眼泪, 自然也不是为他。

颜鹤看着那双柔亮的，时时刻刻都在牵扯他心绪的眼睛，心火在燃，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曾经他以为, 即便她未倾心于他也没关系，只要她在他身边就行，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和她培养感情。可没多久他就知道, 在这件事上他高估了自己，他渴望她注视的目光, 渴望走进她心里，渴望她也能回以他同样的情感, 那些渴望变成了贪欲，贪欲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

如今更是接受不了她为另一个人牵肠挂肚失魂落魄，无论那个人是谁。

林师师有些怔怔地看着颜鹤，好一会才张口：“我……”

可开口只吐出一个字后，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没想到她道出这一切后，他会不认同也不接受离天的转世这个身份。

正好这会儿屋外忽然出现一阵古怪的声音，似某种怪物发出的声响，且它们就在附近。

林师师转头往门那看去，颜鹤亦转过身，走到那房门前，手握在剑柄上。

那些诡异的声音渐渐靠近，在屋外徘徊，阴冷的气息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寒意瞬间充斥整个房间，桌椅上竟就布满了白霜，房间里的光线霎时间暗了下去，屋里的烛火差点熄灭。

林师师遂弹出一滴灵气罩住那盏油灯，其烛火才稳住，再慢慢燃起。

只是那桌椅上的白霜此时已爬到颜鹤脚下，刚刚他身上本就已经湿透，白霜触到他的靴子后，他身上的衣服就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林师师忙从床上站起身，手结印，灵气自她指尖飞出，绕了颜鹤一圈后，他身上那层刚刚结出的冰霜即化成水雾，消失，眨眼间，他身上恢复了干爽。

屋外那些邪物徘徊了一会后，似发现无法破门而入，便又慢慢离去。

直至那些声音都消失后，颜鹤这才转回身，看向林师师。

他身上的衣服不仅都干了，还添了些许温热，就好似刚刚熨烫好一般。

林师师：“好像是从虚境中来的邪物，好在它们进不来。”

永夜城有一部分规则，是离天建立的，譬如这些能阻挡邪物的房屋。只是这一次，外头那些邪物的气息能钻进来了，上次还不是这样，说明离天的力量却是在减弱。

思及此，她心里生出几分担忧，却这会，颜鹤忽然问：“他刚刚说，那些邪物都是冲着你的道果来的，道果是什么？”

林师师一怔，随后摇头：“那是修仙界传说中的东西，我不曾见过，亦不知此等传闻为何会落在我身上。”

颜鹤转身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问：“他还说，那些追杀你的人追到这里，你知道是谁吗？”

林师师沉默了一会，有些迟疑。

颜鹤替她道了出来：“谢锦书。”

林师师：“……”

颜鹤：“你曾说过，他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而且一直在骗你，一开始就误导你错认了他的身份。此人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你的道果而来？”

林师师沉吟片刻，才有些茫然地道：“可我身上并无道果，而且……谢先生的身体确实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眼下对谢锦书而言，迫在眉睫的是找到新的身体，否则他很可能会被天道抹杀。

颜鹤：“若那道果是谁都没见过的东西，此传闻又落在你之身，那你未必真没有，兴许是有但你不知而已。”

林师师一怔。

颜鹤接着道：“谢锦书若是和你一样，都是来自仙门，那将虚境的邪物引入永夜城，并试图在帝京打开一个通道，怕都是他的手笔。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寿王即便会梦魇术和傀儡术，也不可能有这等能耐，他若不是亲耳听到她说这些事，再又亲眼看到永夜城里的种种，他也难以相信，这世间竟有这等匪夷所思之事。

她是仙！

可一想到这，他心里就隐隐有几分窒息感。

他可以让自己不在意她心里有谁，也可以留住一个女人，可他要如何留住一位仙人？

眼下的这一切，对她而言只是一段经历，一个必须要渡过的劫。

那渡劫成功后，她会如何？会离开吗？

他甚至不敢再问！

林师师想了一会，便道：“引邪物入京……不仅需要在永夜城这建立通道，帝京那边也需要有人配合，单单谢锦书一人，很难做得到。”

这么做对谢锦书有什么好处？她一时想不明白，照理，人间界若是乱起来的话，他身处其中，势必也会觉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