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不是人(410)

林师师赶紧抬起另一支手, 虚握住他的手：“你是怎么……出来的？”

刚刚在永夜城，颜鹤净化完尸块邪气后，已是命悬一线, 她必须马上带他出来，一息都不能多留。那当时, 离天残念为了顺利送他们出去，一直替他们拦住那些疯狂的妖鬼邪物, 他们，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来不及告别。

本以为，她将他留在了那里……

离天！

“力量减弱后，反而能出来了，你身上带着我的妖丹，所以找你很容易。”离天残念将手轻轻贴在她脸上，那滴泪却还是从他手中滑了下去，他低声道，“你别哭，他不会死的，我也不会。”

林师师有些哽咽：“太慢了，他的身体就要扛不住了，我得……”

离天残念：“不用你冒险，我来就行。”

林师师：“你？”

离天残念：“嗯，我和他神魂同源，可以直接帮他洗髓，虽达不到脱胎换骨，但足够他撑过去。”

洗髓可以直接帮人脱胎换骨，但过程很痛苦，而且不一定能成功。

林师师有些迟疑，他的身体承接邪气，负担已经够重，哪还能承受得起洗髓的痛苦？！

离天残念：“我和他神魂同源，力量也同源，你别担心，他受得住。”

林师师：“你确定？”

离天残念：“确定。”

林师师看了一眼外面，再转头看向榻上的人，片刻后，就微微点头。

离天残念便上前两步，抬手，将自己仅剩的力量从他天门穴那灌了进去。颜鹤身上猛地一颤，原本苍白的脸愈加苍白起来，紧接着身上开始暴汗。

林师师紧紧抓着他的手，枯木逢春的法力一直持续笼罩着他，为他减轻痛苦。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身上的颤抖却越来越明显，他身上暴出的汗已经洇湿榻上的软垫，紧锁的眉头更是不曾放松过。

林师师忍不住道：“离天，你慢点。”

离天残念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幽怨：“你对他真好！”

林师师：“……他也是你。”

残念的记忆会回到妖丹中，待颜鹤收回妖丹，这些记忆自然会与他合二为一。

离天残念哼了一声：“放心吧，这家伙死不了，一个男人，吃点疼算什么。”

林师师：“……”

说完这句话，他的影子变得更淡了。

林师师张口，唇有些颤抖：“离天。”

颜鹤的身体开始慢慢放松下去，眉头舒展，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体内的邪气流转的更加顺畅，同一时间，林师师感觉到灵海回收邪气的速度变快了。

离天残念这才收回手，转向林师师：“师师，你的道果，可能就是这方的天地造化。”

林师师一愣：“什么？”

离天残念：“这是永夜城那些邪物传出的信息。”

林师师喃喃道：“天地造化？”

离天残念：“我真要离开了。”

他说完这句话时，身体已经淡到几乎看不清。

林师师抬起眼，看着他，唇微张，声音却哽在喉咙里。七百年的时光，有太过想说的话，可留给她和他的时间却那么少，每次见面，都是匆匆。

离天残念看着她，微微弯下腰。

颜鹤恍惚间醒来，睁开眼，就看到那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影子，正低头去吻她！

又是梦？

他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一紧，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她握着。

再一看，那个影子就消失了！？

林师师忽感觉灵海内有微微的异样，妖丹的气息自灵湖内漫了出来，随后又沉寂下去。

离天……

最后一丝残念也消失了！

直至手上传来握紧的力道，她才有些茫然地转过脸，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怔了半响，眼泪猛地从眼眶中涌出。

颜鹤想要起身，忽又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动作有些迟缓，四肢好似不听自己的使唤，但感觉却不像是虚弱，而是有点说不出的陌生。

体内的邪气正迅速地被她接收，他也在找回身体的掌控权。

发生了什么事？最近的记忆，是师师将他从永夜城里带出，回到明月园，好像……明月园内进来了很多人？再后来，就记不得了，他是晕过去了吗？刚刚那个影子，是离天？那家伙也从永夜城内出来了！

天将亮的时候，林师师终于将所有邪气收回，同时也收起枯木逢春的法力。游走了一夜的紫电终于消失，那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法则威压，无声无息地消失，天上的浓云慢慢淡去。

颜鹤终于找回身体的控制权，一下坐起身：“师师！？”

林师师看了他一会，就松开他的手，倾身过去抱住他。

颜鹤怔了怔，轻轻揽住她的腰，再慢慢收紧胳膊，片刻后才问：“我们出来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刚刚，那是离天？”

林师师紧紧抱了他一会，才从他怀里出来，将今晚的事道与他听。

……

亭子外头，梁五是第一个听到亭子内传出说话声，像是掌令的声音，是掌令醒了吗？他心中一喜，想要开口往里问，但又按捺住。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天上那些古怪的云开始退去，周围的白雾也在慢慢变淡，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