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不是人(74)
颜鹤看到她眉头微蹙,便从身上掏出手帕,递过去。
林师师看到那方崭新的帕子,有些讶异,抬起眼。
颜鹤将手帕直接放到她手中,然后道:“今晚我就回京。”
林师师拿着手帕,一边擦掉手指上的油,一边问:“要去多久?”
颜鹤:“本来五六天便能回,但姑娘今日说了佛珠之事,这时间就不好定了,兴许十天,兴许半个月。”
如果那佛珠真的入殓了,此事倒也简单,一个世子的坟,并非动不得。就看是要明着开挖,还是省点事,暗中来,只要佛珠在那棺木中,他就能拿得到。
怕就怕,佛珠并未入殓……
林师师想了一会,才道:“仅以十天算的话,公子的针灸疗程怕是要中断了,届时,金鳞病的病症可能会重新发作。”
颜鹤:“无碍,并非不能忍。”
没有遇到她之前,他本就是这般忍着过来的。
再说,他感觉身上轻松也才十日左右,时间尚短,那些痛苦的记忆并未消退,所以即便它们再次袭来,他也不至于就无法承受。
林师师:“公子启程之前,来医馆一趟,我再为公子调理一下。”
颜鹤认真地看了林师师一眼。
两天前,她才为他施过针,下一次,应是两到三日后。
其实第二次针灸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到,她为他施针,是要耗费一些精力的。他目前说不清那是什么力量,只是直觉那种力量对她而言,并非源源不绝。
所以她才会定下时间为限,这是她的秘密?
她没有解释,他便也不说破,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一样。
林师师说完就叫来伙计,将剩下的油酥饼打包,另外再又打包了两斤桃酥。
出了茶铺后,颜鹤道:“姑娘下午可在医馆?”
林师师点头:“天黑之前,我都在医馆。”
颜鹤便将王亭叫过来,将拎在手中的油酥饼和桃酥交给王亭,然后对林师师道:“那就下午见,此番还有些事,颜某就不送姑娘了。”
“稍等。”他将转身前,林师师叫出他,“你先跟我来。”
颜鹤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
林师师走到不远处的一株杏花树前,然后转过脸对他道:“公子折一支吧。”
颜鹤:“……”
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目,她站在满树的杏花下,点点浮光落在她脸上,她看着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她要他折一支花,一脸的坦然。
他忽然想起年少时,跟着夫子念过的那首诗,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她可知,在京城那边,在这草长莺飞的时节,女子开口要男子赠花于自己,是什么意思?
见他迟迟不动,林师师不解:“怎么了?”
掌令的身份,不习惯被人使唤吗?
也是,她曾经也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习惯了那样的落差。
于是林师师转头,往旁边找:“王亭。”
王亭:“……”
王亭默默往后退了几步,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藏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林姑娘每次都能找得到他,他明明跟得很隐蔽啊,而且林姑娘不仅找得到他,还知道跟着的是他,不是王寺。
颜鹤心里叹了口气,走到杏花树下,抬手折了一支花递给她:“姑娘要这花做什么?”
林师师接过花枝:“给你做一个香囊。”
颜鹤:“……?”
林师师:“护心结的作用持续不了太久,杏花却可以持续多日。公子此行想必会遇到危险,不得不出手的时候,随身携带香囊,应能助你几分。”
原来她还记得那天晚上,他要她再赠他一条护心结。
“有劳姑娘了。”
林师师点头:“下午见。”
……
林师师没有去医馆,而是先回家。
陈玉娘有些意外,走过去接她手里的东西:“怎么中午回来了,买了什么这么多?午膳用了吗?厨房里还有吃的,我去给你热一热。”
林师师:“已经吃过了,早上出诊,回来时路过街市口,便给妞妞买了点零嘴。嫂子分一分,给玉桂和玉梅留一份。”
陈玉娘笑着道:“一会那两小丫头知道是你特意买的,肯定是更加高兴。”
陈玉娘从医馆回来后,身子并没有完全好,这些天都是林玉桂和林玉梅过来帮忙,两小姑娘勤快得很,陈玉娘早就想给她们买点什么了。
“哪里折的杏花,这是要插瓶吗?”陈玉娘放下那几包吃的后,再又往家里找,“我记得家里有个圆肚细颈瓶,不记得放哪了。”
林师师:“不是,这花我是用来做香囊的。”
她说着,就将之前买的那些零碎摆在桌上,再让陈玉娘把针线盒拿出来。
陈玉娘见她桌上就放着一个丁香色的香囊袋,绣工非常粗糙,一看就是外头的小摊贩卖的半成品,里面还未装香药。
“香囊的花,就这么点花怕是不够。”陈玉娘一边给她穿针,一边道,“怎么想起做香囊了?平时也不见你戴这东西,而且怎么跑去外头买,你想要嫂子给你做一个啊,我的绣活虽是一般,却也比你买的这个好。”
林师师将杏花一朵一朵地摘下来:“不是我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