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迟迟(17)
温知宜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木已成舟,她能做的,就是陪在她旁边好好安慰她。
陈眠母亲在家里左等右等等不到陈眠回来,心下着急,便决定自己去找。
刚下楼,她就看见陈眠和温知宜在对面的花坛旁边站着。
听见动静,陈眠下意识转头,在看到自己的母亲后浑身一震。
陈眠母亲目光在触及到女儿满是泪痕的脸后同样涌上些不好的预感。
“陈眠,你过来。”她很平静地说着,五官只有嘴唇在翕动,感知不到任何情绪。在外人面前,她向来都是这幅表情。
陈眠一把抹去脸上的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温知宜先走。
“你先回去吧,不要因为我影响明天的考试,我没事,大不了再重来一年。”
看着陈眠跟着她母亲上楼,温知宜没急着离开,站在楼下等了会儿,她有些不太放心,还是想上去看看。
做好决定,脚步刚刚抬动,面前闪过白色的残影,随后是“砰”的重物落地声。
十几分钟前还在她旁边哭泣的陈眠重重摔击到石板路上,她的手脚无意识地抽动着,脑袋下方晕出血花,片刻后归于沉静。
温知宜在一瞬间停止了心跳和呼吸,几乎站立不稳,她踉跄着往前,剩余的几米怎么都迈不动步子。
她看到陈眠母亲崩溃下楼后声嘶力竭的脸,看到周围人群聚拢上来或惊恐或看热闹的表情。
她的世界失去了颜色和声音,眼前是雪花状的噪点。
她快要无法呼吸,大脑难以思考面前的场景。
陈眠怎么会……
选择跳楼。
温沛之知道消息,立刻坐了最近的一班高铁赶回江梧。
大伯大伯母都在旁边陪着,她从来没有见过妹妹这幅模样。
对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丢了魂魄。
一夜未眠,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她第二天强撑着去考了理综,试卷上的字都变成了乱码,她甚至都没有拿起笔的力气。
她想吐,想回家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跟任何人再有接触。
“下午的英语我没去考试,高考结束后就在家呆着也很少出门,我姐姐一直陪着我,状态慢慢好转后就来了一高上学。这几天我睡得比较晚,睡眠质量也不太好,她以为我是因为去了学校又想起这件事。”
“她很怕我会因此出现心理状况。”
温知宜说完,膝盖上的手指蜷起,语气涩然:“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自我调节了,刻意地控制自己不再去想,不要再去在意。”
但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日常和她谈笑打闹的朋友,用一种如此惨烈决绝的方式结束生命,温知宜只能慢慢用时间治愈伤口。
祁书仰凝视着她,眼神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件事你和其他人说过吗?”
她摇头:“没有,除了知道的人外,你是第一个。”
祁书仰说:“既然你这么信任我,礼尚往来,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温知宜被转移注意力:“什么秘密?”
“你之前有没有见过我?”祁书仰指着自己的脸问。
“没有。”
温知宜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并没有和他相关的记忆。
终于印证心中的猜想,祁书仰说不好现在是什么感觉。
“你转来一高那天,并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高考的时候,我就坐在你后面。”
温知宜:……
“啊?”
09
六月七号一早,祁书仰定的闹钟还没响,窗帘被人猛地拉开,明亮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房间遽然由暗转明,驱散本还浓烈的睡意。
他下意识蹙眉,随后睁眼。
闵可慧双手环胸站在床前,用俯视的视角催他:“还不赶紧起床。”
躺在床上缓了几秒,祁书仰单手撑床坐起身,拨弄两下东倒西歪的头发,声音还有些困顿:“几点了?”
直接把被子一掀,闵可慧没好气地说:“六点半,那学校离得远,你早点去有备无患。”
“知道。”祁书仰穿上拖鞋,推着闵可慧的肩膀往外走,“我都不着急,您倒是比我还上心。”
重新拉上窗帘,祁书仰换上前一晚准备好的衣服,简单的白t和黑色工装裤,鞋子是没有任何金属扣装饰的同色one star。
吃过早餐,他最后检查了遍透明文具袋里装着的准考证和身份证,一切都准备就绪。
闵可慧女士还在试图劝他穿上她特意到内衣店给他买的红色裤衩,裤脚处还用金线嗅着金榜题名四个大字:“你就穿里面,别人又看不见,就当博个好彩头。”
祁书仰誓死捍卫自己的内裤自由,拽着自己的裤腰不松手:“您饶了我吧,真穿这个去学校,被人知道了,能笑话我一辈子。”
瞧着祁书仰誓死不肯妥协的坚定模样,闵可慧叹口气,又从包里掏出个学业御守,巴掌一半的大小,依旧是大红色,看起来十分迷你:“那把这个带着,我专门和你苗姨去庙里找大师求的,多少人想要都求不到。”
没想到一向雷厉风行的闵女士突然转变了行事风格,居然也开始求神拜佛起来,祁书仰不禁感叹:“您还信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