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迟迟(44)
再吃一块,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下午,祁书仰照常踩着预备铃到校,如平常一般把书包塞进课桌,这次却在塞到一半时受到阻力。
他伸手往里一掏,拿出来个跟他手掌心差不多大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果切。
盖子上还贴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两个字。
谢礼。
字体娟秀端正,很好认出它的主人。
“你给的?”他问温知宜。
温知宜点头承认:“对,如果不是你当时在旁边鼓励我,我肯定没办法及格。”
“好说,谁让你是我同桌呢。”
想着她上午的表现,祁书仰又加上一句:“以后多加强点锻炼,你这明显体质不达标。”
温知宜苦恼地说:“我也想,可是没时间。”
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比起晚睡她更喜欢早起,觉得睡完一觉起来大脑转得更快,思维也更活跃。
她的书桌正好对着一扇推拉窗,清早打开,晨光熹微,凉风吹到身上也很舒服,连空调都不用开。
她最近把闹钟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五点钟就起床背单词梳理记忆知识点,但凡能抽出一点时间她只想用来补觉,哪能奢侈地去锻炼。
祁书仰说:“大学可是每年都要测的,你跑不掉。”
温知宜并不担心还没发生的事:“那还早呢,我现在连去哪个学校都不知道。”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折到了大学上,祁书仰问她,“没有想去的吗?”
温知宜想了下,如实说:“有想学的专业,但大学还没确定。”
她想学心理学,北师的分数目前来看她比较稳,但在内心深处,她同样憧憬学科排名第一的那座最高学府。
她礼尚往来,“你呢?”
“没想这么多。”
相比班内其他已经有了坚定目标的同学,祁书仰在这件事上跟温知宜保持一致,“每个专业都有它存在的价值,不管学什么,以后或多或少能为社会做出点贡献,就足够了。”
温知宜说:“肯定不止一点。”
祁书仰笑了:“这么相信我啊?”
温知宜点头:“我觉得你可以做到。”
祁书仰平时看着挺懒散,甚至有时候对老师布置的任务还很敷衍。但一旦投入到学习里就很认真,心无旁骛,能够保持绝对的专注和自控,同时脑袋又很活泛,思维跳跃,从不自傲,尤其是在他擅长的数学和物理上,不是当做一门任务去完成,而是作为兴趣去研究。
光这一点就能打败很多人。
这么一个有韧劲又能举一反三的人,无论以后去做什么行业,应该都会成功。
温知宜突然有感而发,说:“没关系,时间还长,路还广,我们现在的模样就是梦想的形状。无论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还是选择当一颗默默无闻的螺丝钉,只要在将来回首往事,自己无愧于心,那就不算白来这世界一遭。”
她说完后,祁书仰没吭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温知宜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忐忑。
她也没管祁书仰想不想听,说了这么一段长篇大论,中间也没停顿,跟演讲似的。
他不会觉得自己矫情吧?
就在温知宜胡思乱想的时候,头顶被人一揉。
“口才不错。”祁书仰收回手,顺着她的话说,“那我可得好好努力,不能让你超过我。”
“幼稚。”
温知宜嘴上说着,心里同时也在盘算。
试试呗,说不定她还真能超过他。
不服输的念头又悄悄生根发芽,一向雷打不动要在十二点半之前睡觉的温知宜,这天夜里破天荒熬到了一点。
其实她已经很困了,试卷上的符号和数字都变成了一堆乱码,搅成了一团浆糊,怎么都看不清楚。
温知宜拍拍脸,把八仙通放在鼻下深吸一口,清凉的薄荷味直冲天灵盖,风卷残云一般把占据大脑的瞌睡虫全部驱逐出境。
精神猛地一震。
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奋战半小时。
温沛之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温知宜卧室里的灯还亮着。
她轻手轻脚走近,耳朵贴在门边,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拧动把手开门,她进去,看到温知宜在书桌上趴着,明明已经睡熟了,右手还紧紧捏着笔,笔尖在稿纸上晕开一小块墨色。
像是为了激励自己,草稿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fighting。
温沛之先是拿遥控器把空调打低两度,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温知宜肩膀。
“醒醒,去床上睡。”
温知宜揉了揉眼睛,直起身,长期维持一个姿势的脖子回正,又酸又麻,肩膀也难受得紧。
她最开始只是想眯个五分钟,结果不知不觉就趴桌子上睡着了。
“几点了。”她问。
温沛之看了眼手机,催她:“都两点半了,学习也不是你这样学的,赶紧睡觉,不然明天没精神。”
温知宜也确实挤不出多余的精力用在学习上了,它就像个渣男,你付出了不一定会得到正比的回报,但如果你不为之努力,就会立马被淘汰出局。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能做的,只有拼命地学。
温知宜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卫生间,洗脸之前,她照了下镜子,好像很久没有认真端详过自己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