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吧。
祁危低声:“你先睡。”
他还没搬出一贯的借口, 齐棹就收紧了抱住他的手:“你应该已经洗漱了。”
祁危确实已经洗漱了。
齐棹:“我也洗漱了,所以关灯睡吧。”
祁危一顿。
他是个聪明人, 当然明白齐棹是什么意思。
因此祁危毫不犹豫地就抬起手关掉了灯,完全没有丝毫迟疑, 就这样抱着齐棹, 滚入了被窝里。
齐棹微顿, 又有点好笑。
他被祁危纳入怀中,其实是没多少睡意的, 甚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祁危“不动声色”地把腿缠上了他的腿。
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齐棹居然不紧张, 反而是带着无奈,任由祁危跟条蛇似的纠缠住他。
祁危身上的气息,这么多天下来,他已经熟悉了,甚至那份强势侵略感,都不再散发着危险,反而让齐棹感到安心和温暖。
大概是因为其主人从没有给齐棹带来什么痛苦的记忆,反倒是拉了齐棹很多把。
一般人不会讨厌对自己好的人,除非对方给的好并非自己想要的。
而祁危给他的,全是他想要的、需要的。
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像港湾。
齐棹想。
祁危像他的港湾。
也许是因为关了灯,屋内昏暗了下来,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没有了,加上他和祁危之间也安静到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在空气中流转。
所以齐棹在闭上眼睛,静静地在祁危怀中待了会儿,就突然把之前一直没能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祁危,我在想…要不等忙完这一阵后,我去看看医生。”
齐棹其实很早就有意识到自己的心理问题。
他太“疏离”了,就是有一种,人好像没有踩在这个世界的感觉。而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别的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问题。
只是齐棹自己从来没有去正视和重视。
他也没有打算理会,像是行尸走肉地活着,连一个目标都没有。
而现在…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
他的老师有一句话说错了。
他的问题,其实对于他自己而言,他是没有感觉到折磨与否的。毕竟已经麻木了,又何谈折磨呢。
真正被凌迟的,还是真正爱他的人。
祁危微低眼。
alpha的夜视能力也是一绝,哪怕屋内昏暗到伸手不见五指,对于祁危而言,也还是能够看清楚齐棹。
只是齐棹埋靠在他的怀中,掩住了表情。
祁危不知道齐棹现在是什么神态,但他知道,要面对自己的问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提出要去看医生。
祁危紧了紧抱着齐棹的手臂,低声问:“阿棹,你想被生人问那些问题吗?”
“……说实话。”齐棹苦笑了一下:“我并不想。”
齐棹稍顿,声音从祁危的怀中闷出来:“可我也不想这样了。”
他总要走出去的,不是吗?
祁危想了想:“那你要不要,试着跟我说一说?”
他说着,又低笑了声:“我先承认。阿棹,我就是不想你跟别人剖心。”
祁危真的有一种很神奇的魔力。
齐棹想。
本来还有点沉郁的气氛,又被他这一句话弄得有些啼笑皆非。
齐棹无奈:“‘别人’是专业的医生。”
祁危理所当然:“可我也学了医啊,我拿了双学位的。”
“……”
确实,他都忘了这一茬。
齐棹没忍住:“你学医该不会就是等着这一天吧?”
这就是真的冤枉祁危了。
祁危学医只是为了能够给齐棹当一个完美助理而已。
“我也没有想到这么赶巧。”
祁危询问齐棹的意见:“所以阿棹,你愿意吗?”
齐棹顿了顿:“……嗯。”
他是真的没有意识到,他有时候随便的一句话,就能把一个alpha的心撩拨到恨不得能剖出来捧到他面前,让齐棹看看他犯下了怎样的罪孽,导致他的心跳动到快要爆炸:“比起和别人说那些事,确实和你说我会更轻松一点。”
反正,祁危估计也没什么不知道的。
齐棹需要的也不一定就非得是开导,而是说出来。
他这话落地,就又被祁危更加用力地抱住了。
齐棹轻嘶:“干什么……”
然后就听祁危喃喃:“阿棹,我好高兴。”
他笑着说:“我在你眼里已经不是外人了。”
齐棹默了下:“…你要是外人,现在就不能这样抱着我了。”
如果祁危非要从他这儿问喜欢不喜欢,齐棹可能确实难以回答。
但是要说祁危是不是“外人”,那齐棹可以给予肯定的答案——不是。
齐棹说着,有点无奈:“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渣男吗。”
无论是因为合同还是祁危在他这儿确实有一点特殊,祁危都肯定不是外人啊。
祁危说对不起,又更用力地圈着齐棹:“我就是很高兴。”
他轻声:“我喜欢你依赖我。”
齐棹动动唇,没能把都到嗓子眼了的那句话说出去。
他……也喜欢有人能够依赖的感觉。